及義地向邁克搬弄海軍青年軍訓團的術語。接近大洋之舌,我爬上船頭,剎時間呆住了:眼前只見無比深邃的一片黑色海面,直指天際。
我們坐到甲板上,隨著波浪起伏,20來米下面,就是兩個大陸板塊裂開的地縫所在。在洛基老家,不只一個晚上,我神遊過此處和類似的其他地方。大洋之舌、湯加海溝、馬裡亞納海溝。唯一不同的是環境——當時我是包在棉被裡,撳著手電徜徉在書頁之間。
“嘿,挺不錯吧?”邁克突然從身後冒出來,手搭涼棚遮住陽光。
接下來幾天我們就在埃克蘇馬、卡特島、長島和朗姆嶼之間的珊瑚礁和淺水區間遊蕩。有時漫無目的順流而下,遇到中意的小海灣就泊住遊艇,不是下船戲水就是在珊瑚叢和色彩斑斕的魚群中潛泳。夜幕降臨,邁克拋錨停船,簡做飯燉菜,而我則負責調雞尾酒。然後我們在甲板上盤膝而坐,頭頂漫天星光講故事。
當時的感覺好像世上只有我們三個人,巴特菲爾德、信用卡和那個叫伊斯蓋特的傢伙彷彿都是另一個世界的事。早晨醒來,極目遠望,看到的是哥倫布發現新大陸碰到的頭一個島嶼——聖薩爾瓦多,你說我哪裡還有閒心管那些破事兒?
回到拿騷,邁克和簡得搭當晚班機離開,三人依依不捨,黯然道別。我敷衍說日後一定會再聯絡,獨自走回酒店,一絲沮喪不禁湧上心來。我對拿騷留戀不已,又逗留了一週,迷上了海盜黑鬍子,須知此人也曾把巴哈馬群島用作避難所。凡跟黑鬍子沾點邊的旅遊線路我都逛過了,對這位惡名遠播的江洋大盜,我還就其生平給導遊們紮紮實實上了幾課。 電子書 分享網站
第七章 大洋之舌……拿騷神奇之旅(3)
總而言之,此次加勒比海之行讓我重拾對生活的信心,更加堅定了信念。它提醒我,生活能給人什麼樣的獎賞,特別是跟前段時間的顛沛流離相對照。然而,旅程雖近尾聲,好戲卻還沒收場。
我趕到機場,辦完登機手續,拐進一間酒吧。這是個簡陋所在,門外就是飛機跑道,酒客寥寥。我坐在高腳凳上,隔著一個座位,是一位正在讀報的肥碩男人。雖說他舉止古板,但身穿夏威夷花襯衫,手握一大杯雞尾酒,再嚴肅也有限。在這種場合,我全方位出擊的假日勢頭從不消減。
“不賴的地方,”我開口道,但這個開場白顯然不太對路,他掃了一眼酒吧,露出頗不以為然的神情。我趕緊補救:“那些島嶼啊,簡直棒透了。我剛坐了艘船去過……”
這句話立馬見效。他也曾駕船去過託圖,我倆交流了航線、風向和旅途見聞。我朝侍者一打手勢,他樂滋滋給我們斟滿了酒。待侍者退下,我轉過身來,面向這位新朋友。
“這裡人真友好,”我說。並不是問他,他卻給了個回答。
“都是看在鈔票份上。”他嗓音淡定從容,但我卻聽出一絲非同尋常之處。他的面板雖然曬得黑黑的,卻十分光滑,顯示著良好的出身,腕上戴著一隻貴重的手錶。他戲劇性地停頓一下,啜一口酒,繼而進一步發揮:
“當地人從遊客身上賺錢,但事情遠比這複雜。有的錢你可以實實在在看到,”他揮手指指機場裡熙熙攘攘的遊客,“可看不到的錢要比這多得多。”又啜一口酒。我身子只顧往他那邊湊,差點從凳子上栽下來,這時他才轉過頭來把話說完。
“那些島嶼,”他說道,“堆滿離岸資金。”
我隱約明白他另有所指,但似懂非懂,一時沒回過神來。
“那是?”我問。
他咧嘴笑笑,伸手再拿起酒杯。“人們手中的鈔票呀,”他說,“本不該在他們手中的鈔票。”
蓋德維克機場寒氣逼人,再加上形勢不妙,我決定還是隱姓埋名退守倫敦。我住進西區一家連鎖酒店,然後忙乎著再張羅幾張新卡。打出去的第一批電話中,有一個讓我搞到了一位海軍上尉的信用卡。卡沒送到手中時,我對他的背景其實一無所知——我本來找的是史密斯先生,電話中也沒提起海軍上尉這回事兒。
這家信用卡公司非得透過各種繁複的授權,才肯發放賬戶副卡(比如給侄子用)。可是過不了幾天我就會被這家酒店掃出店門,所以我乾脆以賬戶持有人的名義申領了一張補發卡。瞎貓說不定還能撞上死耗子呢,我懷著加勒比海之行的樂觀心理這樣想。第二天卡送到我手中,嘿嘿,本該是先生的地方卻赫然印著:海軍上尉。
我打電話到信用卡公司核實賬戶詳情,電話那頭的年輕人畢恭畢敬念出我的頭銜。這狗屎運也走得太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