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拇指粗細的口子。
老者臉上又顯讚賞之色。
沒有喝過鳳絃歌所釀之酒的人,卻又哪裡會知道這麼做的用意。
鳳絃歌的酒,哪怕只是飄散一點酒香,也是極大的浪費。
雲揚這麼做,上面看來只得拇指大小的口子,去到下面,便最多也就是黃豆子那麼大的缺口;倒完一杯之後,再將剜出來的木塞填進去,依然是天衣無縫,不會使酒液乘隙逸散。
雲揚笑了笑,道:“到底是鳳絃歌的酒中至尊,自然需要珍惜一些。”
老者微笑點頭:“不錯。”
雲揚搬起酒罈子,一道清亮帶著些粘稠的酒,緩緩的倒入酒杯,斟至八分滿,酒香已經是燻人欲醉,滿湖飄逸。
一杯倒完,雲揚陶醉的聞了一口,道:“果然不愧是接近於‘道’的夢幻逸品,相傳喝了至尊酒,便能夠接近道境……哎,只可惜太少。”
一邊嘆息,一邊將木塞塞了回去。
將酒罈子小心的放在一邊,端起酒杯,輕輕抿了一口,目光一亮:“好酒!果然是前所未見的佳釀!不負夢幻逸品的美譽!”
旁邊的老者見狀不禁愣住了,吃吃道:“你……你不請我喝一杯?”
這貨擺了一桌子菜,拿出來一罈酒,談古論今,自吹自擂了半天,將老夫的饞蟲勾到了嗓子眼上,結果卻是……自己喝?
你小子明明擺出了兩隻酒杯好麼,難道只為對稱好看?!
雲揚表現得更為吃驚,瞪著眼睛盯著對方:“請你喝一杯……我為什麼要請你喝一杯?”
老頭張大了嘴,錯愕的看著他:“你……你剛才說了這麼多不就是要請我喝酒?”
雲揚無語的看著他:“老丈……我說了這麼多,就是為了要請你喝酒?這……這話從何說起?您想得太多了吧!”
若是冬天冷等四大紈絝在此,必然拍案驚奇,老大就是老大,我盛讚自己怎麼了,我詳細剖析我所有美酒的來歷掌故怎麼了,我炫耀不行麼?炫耀這回事,就是要在人前弄的啊!
這才是我輩紈絝的終極典範,這分明就是裝逼作勢的最極致,絕逼紈絝教科書一般的演繹,完美,實在是太完美了!
老頭一腦門子黑線,額頭上青筋亂蹦,一時竟自無言:“……”
“我說這麼多,從頭到尾就只是要介紹我的酒啊。”雲揚納悶的說道:“介紹完了,對吧?你也知道了,對吧?你也瞭解了,對吧?我們很愉悅的談話,已經完成了,對吧?那你看著我喝,豈不也是一種樂趣嘛?你以為隨便什麼人都能一觀酒中至尊的妙相,做人要懂得知足才是!”
雲揚認真的說道:“最起碼,我讓你看到鳳凰了啊……”
老者突然有一種想殺人的衝動。
老子聽你囉嗦半天,就為了看看酒味化作的鳳凰?
那我得有多賤啊。
“其實我這個人就有喜歡向別人介紹我所擁有好東西的嗜好,或者你以為我是在炫耀也無妨。”
雲揚微微一笑,笑得特別賤的說道:“我的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所有一切我擁有的美好事物……然後我自己享用,看著別人饞涎欲滴的樣子,我甚至都不用下酒菜,就能浮幾大白,多吃好幾碗米飯,很過癮的你知道麼……”
老者腦門子上的黑線愈發明顯,愈發厚重,窘迫得幾乎手腳都沒處放。
心頭只感覺數百億頭糙泥馬在暴雨之後的大糞湯裡呼嘯而過:“真是丟死人了!老子活了一輩子,幾百年了,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麼窘迫過!這臉上熱辣辣的……這個混蛋真是老夫平生僅見的賤貨!”
“但是,可是,可但是,我怎麼覺得這個貨說得那麼有道理呢,就算是歪理也有理呢,我竟然無言以對!”
“哼!”老頭跺跺腳,轉身就要回去。
實在是沒臉在這待著了。
但云揚那邊突然又開口了:“但老丈若是真的無聊,又不怪罪我剛才驚擾了你的魚,那麼,咱倆就一邊釣魚,一邊喝酒,一邊聊天,看著湖光山色,吹著冷峭秋風,也是人生一大樂事啊。”
老頭都已經轉過身去,突然又聽到這句話,不禁就感覺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
我若是接著回頭去喝酒,那我豈不……更加丟臉啊。
縱使有心回頭,卻仍舊脖子梗著,死活不肯轉不回去。
但要不回頭,這壇酒已經開啟了,恐怕……從此就沒了。
卻聞雲揚又道:“獨樂樂不如眾樂樂,還請老丈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