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姨娘就躺在床上,聽到有人進屋,連聲哎喲。旁邊站著的侍娘半張臉紅腫,儼然就是之前被桑榆扇了巴掌的那個,瞧見人來,有些憤憤地咬了咬唇。
桑榆掃了她們主僕二人一眼,沒說話。
“二孃。”虞闐出聲。
“把香掐了。”見沒人動,桑榆挑眉,“青天白日的,丁姨娘既然身子不舒服,就別在屋子裡點這香了,不然白日宣淫,這沒病也鬧騰出病來。”
丁姨娘的身子頓時一怔,忙眼色侍娘倒了杯茶澆滅香爐裡的香。“我這身子最近老覺得疲累,那大夫的藥喝了好幾回,都不見好,二孃既然都能進宮給貴人們開方子了,不如也幫我看看?”
桑榆笑:“行啊,不過回頭你得在我阿姊跟前磕頭賠不是。要是你敢多說一句廢話,以下犯上,保不準我就偷偷在你吃的菜裡放些紅花,睡的枕頭裡塞些麝香,讓你一輩子不安生。”
沒學過醫之前,桑榆也覺得這紅花跟麝香一出,保證讓人流產或者不孕。學了製藥才知。電視劇裡的都是什麼鬼,那點紅花和麝香,還不如直接下個下胎藥來的利索。
不過哄哄沒文化的丁姨娘,絕對是足夠了。
看著臉色頓時慘白的她,桑榆心情大好,一屁股往她床邊坐下,拽過她的手:“來,號號脈。”
要說丁姨娘原本固執地要桑榆過來給自己看診,是有著自己的小心思,可聽了剛才那些話,她哪裡還敢,下意識地就要縮回手。
不想,桑榆看著年紀輕輕,手勁卻很足,牢牢抓著她的手腕,動也不動。
半晌,桑榆鬆開手,站起身來,冷聲道:“恭喜姐夫,丁姨娘有喜了。”
“真的?!”
自從庶長子出生後,琅軒院就只出生了桑梓生下的兩個小娘子,她肚子裡的另一個則是虞闐的第四個孩子,至於其他幾位姨娘和通房,則一直毫無音訊。
時隔幾年,得知丁姨娘又懷了身孕,虞闐的神色頓時變了,連忙坐到床邊,攬住丁姨娘的肩膀,柔聲說話。
桑榆臉色有些難看。
她總算是知道,丁姨娘為什麼一定要她來號脈了,左右不過是炫耀,警告。懷孕的事,只怕丁姨娘一早就知道了,只等著借她的口向外說出去。
這個么蛾子,真大。
虞闐又驚又喜,絲毫沒注意到桑榆的臉色,抬頭就吩咐侍娘要把庫房裡的補品全都拿出來給丁姨娘進補,又吩咐說不必每日晨昏定省,要好好養胎。
桑榆想起孤零零的桑梓,頓時覺得噁心,轉身給開了個方子,直接走人。至於那方子,這對狗男女會不會拿去抓藥,她才懶得理睬,現在只想回屋睡一覺,醒來也許就不會覺得那麼噁心了。
黃昏的時候,虞聞回到家裡,從沈婆子口中得知白天后院發生的那些事,皺著眉頭去了趟添福院。袁氏也不藏著,把事情從頭到尾複述了一回。
“二郎這事做的不妥,丁姨娘到底只是個妾,哪裡容得了她一個妾在正妻面前耀武揚威的。”袁氏有些頭疼,一般情況下,哪個大戶人家後院裡不是妻妾成群的,可有些頭腦和身份的人總不至於寵妻滅妾。像丁姨娘這樣明顯的挑釁,分明就是沒把桑梓放在眼裡。“丁姨娘好不要臉!非要二孃去給她一個姨娘號脈,嘴上說得好聽,實則不過是為了得瑟她肚子裡那塊肉!”
虞聞搖頭:“二哥向來兩耳不聞窗外事,外頭就算議論紛紛了又如何。丁姨娘最會做人,只要抓著大伯母和二哥,遲早能換到自己想要的。”
“你二嫂輸就輸在做人上。”袁氏自言自語,“她那脾氣看著溫婉,實則倔強得很,逼急了早晚要出事。”這世上可沒有人永遠都那麼能忍,就連當年才六歲的桑榆,都能為了保護桑梓突然暴起。
虞聞冷笑數聲:“大嫂不必管他們,琅軒院內的事,只怕二哥還不希望旁人插手太多。”
大房的幾位表兄弟中,他同大哥和十二弟關係素來不錯,和二哥一向是橋歸橋路歸路,這六年看著琅軒院內的熱鬧,他愈發覺得二哥這一房終歸是要沒落的。
“這事就隨她們吧,想來二孃也不會讓她阿姊太吃虧的。”按著桑榆的脾氣,丁姨娘要是真敢做出什麼過分的事,只怕連帶著二郎也會遭殃。
於是,就在丁姨娘還在得意自己的小聰明的時候,旁人已經在心裡開始為她默哀。
麒麟殿裡許貴妃陪著皇后在說話。
一個多月過去了,再看到桑榆進宮,許貴妃的心情顯然很好:“二孃來了。”
桑榆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