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奇怪。”
桑榆面不改色。
按著宮裡貴人們時不時就派人來大都拿胭脂香粉的節奏,必然會在附近留了探子專門盯著自己。桑榆對此,絲毫不覺得奇怪。
“你膽子挺大的。”皇后低笑,“也對,你要是膽子不大,又怎麼會有能耐離開奉元城,跑到人生地不熟的大都去生活。”她頓了頓,凝目看著桑榆,“太/子洗馬常公的老母親病重,你去給她看看。”
“老夫人身份尊貴,皇后為何不命太醫署醫師和尚藥局奉御前去看診?”
她這話問的大膽,一旁的女官都為她捏了把汗。誰都知道,近來皇后因為太/子的事,頗有些情緒多變,上一刻還笑著,下一刻說不定就摔了茶盞大怒。
“聖上龍體不安,太醫署的醫師和尚藥局的奉御這幾日輪番在御前伺候,分不出神來照顧別人。不若你代他們去,左右你的醫術也是不差的。”
“那民女接旨。”
桑榆應聲,轉身跟著女官從麒麟殿走了出去。下臺階的時候,每走一步,她彷彿都能感覺到背後有如針芒在身,腳下重如千斤。
得知皇后下了懿旨,命桑榆去太/子洗馬府上為常老夫人看診,虞家上下莫不是有些吃驚。
常老夫人脾氣暴戾,又仗著自家兒子如今是太子身邊的輔臣,從來看不起旁人,身邊的侍娘更是時常捱打。自入冬後,老夫人的身體就顯得有些不大好,前幾日在自家花園裡賞雪,被貪玩的孫兒撞倒,之後就躺在床上不能動了。
太醫署和尚藥局的人都去過,只說年紀大了,慢慢養,結果被老夫人和常夫人劈頭蓋臉一頓臭罵。到後來,就算常公親自登門,幾位醫師和奉御也是搖頭擺手,各種推託,怕極了。
常公不得已,這才向太/子求助。
然後太/子找到皇后,皇后又聽說桑榆在城中,便又將這事推給了她。
虞聞必須回大都了。可桑榆如今的情況,他始終放心不下。
“我很快就回去了,你不必擔心我。”桑榆笑笑,安撫道。
“要我怎麼能不擔心你……”虞聞嘆氣。如今朝中氣氛愈發凝重起來,各方勢力膠著在一處,隨時都有可能打破錶面的平和。
“你不若這麼想。”桑榆想了想,附在他耳邊,低聲道,“如今你我一體,我去常府也算是入了虎穴,可既然入了虎穴,哪有不得虎子的道理。六哥,你信我,我並非是那些嬌滴滴的小娘子,有些事,你能做,我也能。”
她說這話,如果沒有防著外頭的探子,只怕會更有氣勢一些。
虞聞心中嘆息,只好將她摟了摟,然後低頭吻上她的額頭:“好,你去。一旦有什麼風吹草動,就去宰相府找孫青陽。他混歸混,可到底能幫我護著點你。”
從認清自己的私心起,他就清楚的知道。自己喜歡上的小娘子,並非那些世家娘子——琴棋書畫、詩詞歌賦,那不過都是附庸風雅的東西,她也學了,卻並不精。甚至是別人家的女孩兒都盼著嫁個如意郎君的年紀,她卻帶著下人跑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開始自由的生活。
他這麼喜歡她,怎麼捨得因為那些規矩,就把她的雙翅折斷關在牢籠裡。
離開奉元城前,虞聞果真修書一封,命親信送到了宰相府,並由孫青陽親自接下,這才算完成了任務。
而另一邊,秦氏總算是得了空,準備處置丁姨娘了。
處置丁姨娘的那天,奉元城下起大雨。桑榆備好所有的東西,準備翌日去太/子洗馬府上。得了空,她站在屋簷下臺階上,望著大雪後的這一場冰冷的雨,只覺得寒意透著厚厚的衣裳傳遍四肢。
她哈了口氣,冒出一團白眼。
“娘子。”阿芍撐著傘,急匆匆地從院子外跑了過來,“前頭可熱鬧了!”
這麼多年過來,阿芍還是和從前一樣,性子有些冒失,貪玩。桑榆哭笑不得地搓了搓手:“又怎麼了?”
“丁姨娘正被押著在前頭受罰呢!”
按理說虞闐的死和丁姨娘脫不了干係,秦氏能忍到現在才發作,已經是奇蹟了。所以桑榆絲毫不奇怪會有這件事發生。
“我剛才經過的時候看見,那些婆子手裡可都拿著鞭子、板子,估計是要動私刑了。”
丁姨娘是妾。
正如桑榆曾經在公堂上對月娘說的那樣,在這個世界,妾說白了不過是郎君的玩物罷了,是死是活,也無外乎是主子的一句話。
雖說國法對於殺人,無論是主殺僕,還是僕殺主都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