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張地看著範褒,生怕他又說出自己的什麼隱私來。結果範褒不說了,範褒只是微笑:“我只是想,你們各有各的難處,所以就算是忘恩負義也是不得不為之。大爺,您要找外頭的行商來指證我貪汙造假,我相信您一定是找得到的,而且也早就找好了,您和二老爺有這個能力。但是沒關係,我便是洗涮不清,永被逐走,也可叫爾等身敗名裂!!!”
最後這句話,他說得怨毒無比,竟叫陸建中與陸紹莫名多了一分寒意。陸紹喝道:“骯髒小人,把你的手段都施展出來,我倒要看看你能如何把白變成黑!”
範褒把那堆賬簿往前一推,傲然道:“這堆賬簿我根本不用看,全都記在我心裡。小的另有一本賬簿,相信大老爺看了那賬簿,便都明白這些錢財的去向了。東西我埋在聚賢閣裡,還請大老爺使人隨同小的去挖來。”
陸建新微微頷首:“二郎,你去辦這件事。”又問陸建中與陸建立:“你們也派個信得過的人跟著罷。”
陸紹往前踏出一步,陸繕猶猶豫豫的,終究也跟著站了出來。很好,一房一人,陸建新還不放心,看向幾位族老:“請哪位長輩陪著幾個不懂事的孩子們跑這一趟。”
陸沖和陸凌領了這差事。等範褒等人出去挖賬簿之後,屋裡剩下的人各懷心思,東張西望,都想從對方臉上看出點什麼端倪來。陸建新眉頭深鎖,一臉的難過,輕輕搖頭,同老祖公道:“家門不幸……”
老祖公呵呵一笑:“皇帝身上還有幾個御蝨呢,小事情,小事情。”一邊說,一邊以目探詢陸建中,他覺著,他們還是走人的好,不要摻和太多,才能給大家留幾分體面。
陸建新注意到了他的神色,便回頭看著陸建中,彷彿是壓低了聲音,卻又剛好讓其他人都聽見:“二弟,你何必和他一個下人死磕到底?我看,剩下的事情我們還是自己處理,你看如何?”
陸建中此刻心裡已經微亂,他不知道範褒到底藏了個什麼東西,上面都記著什麼。他想,也許還是個局,範褒根本挖不出什麼東西來,不過是訛詐,但他還是有些坐立不安,有些想反悔,他抬起茶盞,輕輕啜了一口茶,淡淡地道:“身正不怕影子斜,假的就是假的,我何懼他來!”
陸建新悲憫而微不可見地輕輕搖了搖頭。
站在後頭的宋氏看到陸建中飲茶的動作,想了想,輕手輕腳地朝著外頭走去。林謹容站得久了,有些乏了,變換了個姿勢,鬆了鬆腰,目送著宋氏出去,卻也沒做任何表示。呂氏賊兮兮地看了她一眼,見她沒什麼反應,便又有些鄙視。倒是康氏,一直眼觀鼻,鼻觀心,彷彿老僧入定。
腳步聲從外頭傳來,當頭的陸凌神色嚴肅地捧著一本用油紙包著的賬簿進來,後頭陸衝、陸緘、範褒等人依次而入。陸建中從陸經的臉上看到了他最不想看到的表情,驚恐的,不安的,張惶的。彷彿有一把重錘,重重地捶在陸建中的胸上,他定了定神,冷笑,只是一本賬簿,就算是把他歷年來做的所有事情都記錄下來,又算得什麼?很多事情時過境遷,早已經湮沒在了塵埃裡,老太爺不可能再活過來,他不認,誰能把他奈何?
範褒在冷笑:“請大老爺主持公道。這本賬簿上,記載了多年以來凡是我所知道的二老爺、大爺做的好事。”
陸建新朝陸緘點點頭。
陸緘輕輕將賬簿上的那層油紙褪去,開啟已經有了些年頭的賬簿,雙手遞到陸建新面前。
陸建新不接,微微閉了雙目:“念!”
“某年某月某日某時……”陸緘面無表情地順著賬簿唸了下去,大堂之內悄無聲息,只有沉重的呼吸聲。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大伯父好手段,定是你與範褒合謀了要……”陸紹暴起,陸建中將手裡的茶盞朝他扔過去,暴喝:“沒規矩!這不是輪到範褒說他的理了麼?你大伯父說什麼了?”
陸紹此番卻不聽陸建中的話了,淚流滿面地道:“父親,大伯父常年在外做官,您在家伺奉祖父母,風裡來雨裡去,從不曾抱怨過一句辛苦,沒有人說您好也就算了,現在還有人要含血噴人,汙衊父親的清白,想獨斷專行,趕盡殺絕,兒子怎麼也不允許!”
陸緘停住,看向陸建新。
陸建新嘆了口氣,仿似不曾聽見陸紹剛才的那些指責:“大侄子,你不是要公平麼?你不是要看範褒有些什麼手段?不弄清楚事實根由,怎能公平?怎能洗清楚你父親和你身上的汙名?快別亂發小孩子脾氣了,乖乖地站到一邊去。二郎,繼續!”
賬簿上頭記載的東西冗長而繁瑣,林謹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