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哈奇並不是鑲藍旗人,以往覲見攝政王更不會口呼“主子”。
“起來吧。”葉昭說話的當口,旁側侍衛自搬來軟墩。
伊哈奇卻不起身,前額伏地,說道:“奴才萬死,請主子治奴才的罪!”
葉昭微微蹙眉,說道:“怎了,有話你就說吧。”不知道蘭貴人又授意他唱的哪一齣。
伊哈奇說道:“奴才的話只能跟主子一人說。”
葉昭道:“無妨,事無不可對人言。”說著話,還是擺了擺手,幾名侍衛就退了出去,房中只剩了任乾和那個小婢。
“是,是。”伊哈奇又用力磕頭,說道:“奴才這些話,憋在心裡很久,如鯁在喉,今日就算主子砍了奴才的腦袋,奴才也要說。”
“主子英明剛毅,天生聖主,此乃天下共知,當社稷危難之際,主子南征北討,挽狂瀾於既倒,匡扶河山!主子更是聖人之才,治國之工,古之三皇五帝亦不可及,短短數年,我新朝氣象已成。今眾臣工、眾軍員、億萬子民,莫不尊主子為新朝之主!奈何主子高義,扶持幼主,但今太祖高皇帝一脈,氣數已盡,主子若逆天而為,十數年後,只怕我新朝蓬勃氣象必染鮮紅!”
“今國事艱難,諸臣、億萬軍民,卻不知為何而戰!國體荒廢,虛皇氣短,奴才泣血懇求主子,正大統以安軍民之心!則我朝必攻無不克!戰無不勝!聖主臨朝!橫掃六合!”
說著,伊哈奇又嘭嘭磕頭,額頭直磕出了鮮血。
葉昭呆了呆,卻實在想不到伊哈奇是跑來勸進的。
卻見他又磕頭道:“南方海洋,現金龍麒麟;西南一地,泉湧三丈;東蓬萊金光顯;金陵城,今日祥雲翻滾,在主子府邸盤旋三個時辰方散!此正是各方祥瑞,主子登大統之兆!奴才大膽,已寫了摺子呈遞廣州,請前皇退位,以應上天命數!”
葉昭漸漸明白,伊哈奇並不是作偽,想來他在與蘭貴人密信往來中發現了蛛絲馬跡,察覺出蘭貴人竟然倒向了自己,他定然大為驚駭。
兩宮駕前第一重臣袁甲三垮臺,他現今就是後黨第一號人物,就算他開始尚以為袁甲三垮臺兩宮必有後手,但這些日子過去,他定然會發現,袁甲三倒了就是倒了,全無反彈跡象。
再等感覺蘭貴人倒向自己,甚至蘭貴人很可能與他書信裡透露了什麼,他此刻,又豈不惶然?只能趕緊調轉槍口投機,成為擁立攝政王的急先鋒,免得步入袁甲三後塵,要知道真到圖窮匕見之日,只怕就是血淋淋一片,他可就未必如同袁甲三那般幸運,尚能全身而退了。
所謂遞摺子,伊哈奇自然只是表明態度,不知道攝政王心意若何,這摺子,是定然可以追回來的。
葉昭看了他幾眼,說道:“休要胡言亂語,退下去吧,這等大逆不道的摺子若被兩宮看到,我砍了你的腦袋。”
“奴才不怕掉腦袋!”伊哈奇用力磕頭。
葉昭心下苦笑,這個時代,一些官員就真的這般蛇鼠兩端,令人莫可奈何。擺擺手:“好了,下去吧!”
“是,主子聖安!娘娘聖安!”伊哈奇磕頭,起身,倒退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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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昭端起酒杯抿了口,說道:“整日價胡言亂語。”
金鳳卻是被雷擊了一般,伊哈奇一番話如同霹靂,每一句都震得她腦子嗡嗡的響。
她並不知道葉昭已經開始部署登位一事,這資訊對於她無疑是爆炸性的。
皇上?金鳳呆呆看著葉昭,老爺竟然要做皇上?這,這要成了,自己以後可不就是嬪妃娘娘?最不濟,也能被冊封為貴人吧?畢竟爺還是很喜歡自己的。
從此以後,那是真正鯉魚躍龍門,甚至自己家人,都變成了血統高貴的外戚。
葉昭見金鳳發呆模樣,不由得好笑,揮揮手,任乾和小婢忙退了出去,要說任乾,此刻也是臉色發白,心裡砰砰的跳,這話可不該聽,回頭可莫被砍了腦袋。
可見王爺面色如常,心下稍安,顯然王爺將他當成了心腹,並無避忌。
葉昭擰了擰金鳳膚如凝脂的俏臉,笑道:“還做白日夢呢!”
金鳳這才回神,嬌聲道:“賤妾也就能做做白日夢了。”
左右也無人,葉昭就笑道:“我若做了皇上,就封你個貴妃娘娘。”清代嬪妃,皇后一名,皇貴妃一名,貴妃兩名,妃四名,嬪六名,貴人、常在、答應等無定數。
就算葉昭不用清制,但現在說這話,自也是會給金鳳個與貴妃差不多的名份,金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