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五味雜陳地喝酒,儘管他們此時連酒的味道也難以分辨出來。幾~。怪圈裡,乾脆便拿起酒壺往嘴裡灌,心中滿是鬱悶。
而李賢也顧不得自己視若兄弟地李敬業,眼看李績已經喝空了一壺,卻大手一揮還準備繼續喝,他終於忍不住離座而起,順帶把自己面前那個滿滿的酒樽給捎帶上了,大步來到了李績面前,低沉而不無提醒地說:“師傅,父皇母后可是很關心你的身體,你別自己糟蹋了!”
“我地身體我自己知道,用不著你提醒!”李績哈哈大笑,一揚手又將酒壺中的美酒一下子完全傾倒進了嘴中,最後才深深吸了一口氣,“我李家雖說原本還算殷實,卻不過是經商之人,如今我能位列三公備位一品,已經是人臣頂峰,何必奢求再多活幾年?子孫滿堂富貴已極,這已經夠了!”
李賢隱隱之中覺得這話有些託付後事的味道,雖說心中翻江倒海似的難受,卻不得不聚精會神聽著。旁邊的李弼原本想趁機退走,卻禁不住李績鐵鉗似地手,硬是也被拉得坐了下來。
“陛下對我一向器重,我死後哀榮自不必說,不過我也不在乎這些!縱使墳墓能高過泰山又如何,難道還能蔭庇子孫千世萬世?”
李績說這話的時候,帶出了強大地自信,竟是流露出了戰場上殺伐決斷的味道:“我其他的不操心,只是如今要輪到敬業他們幾個撐持家業了。敬猷敬真兄弟雖說年輕的時候胡鬧了些,如今好歹已經改過,我可以放心了,只有敬業……”
敬業?李敬業如今不是很出色麼?李賢一下子愣住了對於自己來到這個世界遇到的頭一位名聲赫赫的同齡人,他和李敬業的關係可以說比其他任何人都鐵,更為其塑造了一條光輝燦爛的坦途。歷史上那位是因為待遇問題和野心才造反的,可現如今李敬業官當得舒心,野心似乎也沒看出跡象,還有什麼值得李績操心的?
“敬業從小就是你的伴讀,他的脾氣你應該清楚大半。油滑而不失正直,文采武略雖說沒有一樣是頂尖的,但在年輕一代中已經算是數得上的人物。但是,六郎你可曾想過,他和普通權貴子弟並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李賢一下子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恨不得轉頭在李敬業臉上看出一個子醜寅卯來,最後還是硬生生止住了。
而李績顯然也沒有一直打啞謎的打算,自己乾脆利落地揭開了謎底:“只要不是一味貪圖享樂的紈絝子弟,這人生總是有抱負的,就比如敬業,雖說他看似凡事並不在意,對仕途也沒有多大的進取心,只是沿著你和我給他鋪好的路一步步前進,但焉知他就沒有出將入相的心思?我雖然自永徽年間就一直不管事,但畢竟有不少舊交或是屬下位居高位,他就真的不會利用?”
從來沒有想過的事情給李績一下子翻出來,李賢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甚至搞不清楚李績究竟是什麼意思。然而,彷彿是為了給這一段敲警鐘的話劃上最後的句號,李績連連咳嗽了幾聲,終於道出了最後的重心。
“我的意思並不是說他有什麼不臣之心,而是在提醒你!有道是君子不黨,但你不是君子,雖然你沒有刻意地籠絡別人,但是,你不要忘了如今你實際上掌握著多大的權力!敬業自己也許都沒有意識到,他對你的心折早就遠遠超過了太子,也就是未來的天子!你知道分寸,我也希望你時時刻刻提醒你注意分寸,千萬不要哪一天被敬業逼得做出什麼不該做的事!”
雖然是大冷天,但這麼一席話不但把李賢說得汗流浹背,就連李弼這個旁聽者也覺得腦門上溼溼的,一顆心幾乎跳出了嗓子眼——早知道如此,他絕對不會因為擔心哥哥的身體而在旁邊伺候,這種話聽著可是要命的。
李賢已經覺得喉頭被什麼東西堵得結結實實,什麼話都說不出來。然而,當李績一口氣又飲盡了一樽酒時,他的手忽然又被緊緊抓住了。
“倘若有那麼一天,不論是為了你自己,還是為了整個李家,你都不可手軟,立刻將他除了,以免後患無窮!”說這話的時候,李績的眼睛中冒著兇狠的光芒,絲毫沒有往日在教導孫子時的溫和善意。彷彿擔心李賢下不了殺手,他又轉頭看著旁邊的弟弟,重複了同樣的吩咐。而李賢分明看到,李弼雖說勉強點頭,但整個人已經快要嚇癱了。
人家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這李績倒好,人之將死其言猶狠,那種騰騰的殺氣和他在戰場上對敵何其相似?
李賢勉強喝乾了樽中美酒,一回頭瞧見李敬業正在看自己這邊,神情中滿是關切,他不禁更在心中嘆了一口氣。任憑李敬業平素怎麼機敏練達,也絕對想不到李績的囑託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