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笑,扭捏著,不肯答應。
其實這個動作並不陌生。情意深濃的時刻,他們難免有出位的享樂方式。那時的桃,曲意奉承,藉著黑夜的掩飾,幫助他完成愛慾之旅。
但在將暮未暮的傍晚,在來歷不明的隔膜中,桃說什麼都不願意了。這個貌似愚鈍憨厚的胖女人,堅定無比,她的臉上出現了聖女貞德的表情。
蒼涼的情緒由足底徐徐升起,滿城掉過頭去,寂寞憂傷地望著窗外的樹。
“賺錢要緊,老公,咱倆來日方長,”桃拍拍他的臉,“別任性啊,乖!”
滿城挽留無效,眼睜睜由著桃毀了約,心滿意足地踱到前邊店裡去了。店門一開,守候在外的一幫小孩子蜂擁而至,舉著鈔票,七嘴八舌地買這個買那個。桃懷著欣喜之情,樂顛顛地哄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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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急別急,寶貝兒們,都有都有!”
滿城聽著桃輕快的嗓音,突然間,他悲慘地哭出了聲。不是成年男人壓抑無聲的哭泣,而是童年時代的哭法,眼淚奔湧,喉嚨中發出上氣不接下氣的哽咽。
美人遲暮(1)
宗見的那句話,粉碎了清川對於滿城所懷有的全部優越感——一個被年輕後生愛上的中年婦人所具有的身價百倍的得意與驚喜。你放心,我正打算跟你太太分手,從此以後,她的一切,都與我無關。
宗見無動於衷地離開了事發現場,跟著就是滿城,一聲不吭地扭頭就走。留下清川,消極冷淡地面對殘局。清川怔怔地佇立在房間中央,如同一個被指證謀殺的兇手,被逼迫著找出遇害人的屍體。一具子虛烏有的屍體。
她麻木地環顧一下四周,機械地重新塗了口紅,挽起皮包出了門。她沒有向宗見道別。宗見的那句話,已是決裂的象徵。她聽得懂。
宗見的動機,不是出於擔心惹麻煩,即使滿城不出現,他同樣會提出了斷這一段離經叛道有悖常理的關係。以女人的直覺,清川已有預感。39歲的已婚女人,跟24歲的未婚男人,從一開頭,便已註定只能擁有曇花開放的那一點點時間,以及那一點點的絢爛。
無人駐足。無人喝彩。
出了練功房,清川沒有回家,她去了屠秋莎那裡。不巧的是,該女士正要出門赴約。屠秋莎穿著一襲鏤空的長裙,佩戴許多首飾。鑽石的、鉑金的、銀質的,冷豔、閃爍、夢幻。屠女士最喜歡鑲得很累贅的古董首飾。
“順眼嗎?”屠秋莎擺個天女散花的架勢,“這是我去金邊以前的最末一次聚會,要讓色狼們驚豔一把!”
“你生日那天,貴公子說得很對,你老人家還活在中世紀,”清川沒好氣地指責她,“又不是逃難,誰會把家當全掛在脖子上?!”
“怎麼,跟宗見吵架啦?”屠秋莎不介意她的謬論,笑嘻嘻地瞅著她。
“你當我二十歲?”清川冷笑一聲,繼而忍不住自曝家醜,“他把我當作一隻足球,一腳踢開了。”
屠秋莎抬抬眉毛,露出一副“看看,我說對了吧”的表情。
“滑稽的是,我不僅被小情人拋棄,還莫名其妙地被老公撞了個正著!”清川慘痛地以手覆額,哀嘆道。
屠秋莎駭笑。
“是不是隻有我會這麼倒黴?”清川痛心疾首地問,“為什麼有些女人可以同時遊走於七八個男人之間而從不穿幫?”
“你是三貞九烈的命!”屠秋莎調侃道,“有的女人天生是奇才,從15歲便完全獨立,有本事唸完名校而不花費父母分文銀兩,每學期有不一樣的男人替她交學費。待到工作了,每隔半年跳槽一次,總有男上司在背後撐腰,薪水與派頭不成比例。一個男朋友送車,另一個替她加油,再一個為她簽單子買衣裳,吃飯喝茶的陪伴又是不同的面孔。”
“而你呢,在孃家一坐坐到大學畢業,轉換到老公家,繼續枯坐下去——那是另外一種福氣。”屠秋莎笑道。
清川說不出話來。
“你呀,做膩了好人,突發奇想,想嘗試做賊的滋味,結果一伸手,還未得逞,就被警察逮個正著!”屠秋莎同情地望著她驚惶的面孔。
“我不想做賊的,可是宗見他……”清川掩面。話一出口,她就自知那是祥林嫂述說阿毛被狼吃掉的語氣,趕緊住口。
“寶貝兒,難道你仍然不瞭解事情的真相?”屠秋莎憐惜地拍拍她的腦袋,“那封寄給花滿城的匿名信,是宗見請人寫的。”
“什麼?”清川瞠目。
“是他親口告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