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著說:“這不需要托馬斯。莫爾批准啊?”
“不是,可是一個人到了這個年齡也該結婚。”
“噯。”她沉思地回答,等待他往下說。
“我不能娶你,”他繼續慢慢地說,“現在不行,因為我們沒有錢,而家裡又靠我養活。”
她坐那兒,猜測著他要說些什麼。
“但是我現在就想結婚——”
“你想結婚?”她重複了一句。
“娶個女人——你知道我是什麼意思。”
她沒有吭聲。
“現在我終於下決心要結婚了。”他說。
“噯。”她答道。
“你愛我嗎?”
她苦笑了。
“你幹嘛羞恥啊?”他說,“當著上帝的面你都不羞恥,當著幾人的面有什麼好羞恥的呢?”
“不,”她深沉地回答,“我並沒有羞恥。”
“你感到羞恥了,”他有些痛若地回答,“這都是我不好。不過你也知道,我也沒有辦法——確實沒辦法——你知道的,對不對?”
“我知道你是沒有辦法。”她說道。
“我非常愛你——但這愛裡還欠缺點什麼東西。”
“欠缺什麼?”她看著他問道。
“哦,是我心裡欠缺一些東西!我才應當感到羞恥——我像個精神上的殘廢。
我感到羞恥,真痛昔。但是為什麼這樣啊!“
“我不知道。”米麗亞姆答道。
“我也不知道,”他重複著,“你難道不覺得我們有太多別人所謂的純潔嗎?
你難道不覺得這樣什麼都害怕,什麼都嫌棄,反而是一種骯髒嗎?“
她瞪著那雙吃驚的黑眼睛望著他。
“你總是逃避這類事,我受到你的影響,也唯恐避之不及,這或許會更糟。”
屋裡一陣沉默。
“是的,”她說,“是這樣。”
“這麼多年來,”他接著說,“我們之間一直非常親密,我在你面前毫無掩飾地袒露自己你明白嗎?”
“我也這麼想。”她答道。
“那你愛我嗎?”
她笑了。
“不要嘲笑人。”他懇求道。
她望著他,有點替他難過,他的眼睛充滿痛苦,黯淡無光。她替他難過,讓他承受這種畸形的愛比讓她自己承受更加有害,她不是他適合的伴侶。他坐立不安,總是急於找一條可以任意發洩的出路。他可以幹自己想幹的事情從她身上得到她想得到的東西。
“不,”她柔聲地說,“我並沒有嘲笑。”
她覺得自己可以為他忍受一切,願意為他而受苦。他坐在椅子上,身子往前傾著,她把手放在了他的膝上。他拿起她的手吻了一下,不過這麼做使他心裡感到痛苦。他覺得這是把自己當做局外人。他坐那裡為她的純潔做出犧牲,這種無謂的犧牲。他怎麼能充滿深情地吻她的手呢?這隻會把她逼走,而留下痛苦。但他還是慢慢地把她拉過來,吻了她。
他們互相太瞭解了,任何掩飾都是徒勞無益。當她吻他的時候,注視著他的眼睛,只見他凝視著屋子對面,那種古怪的熾熱的眼神令她著迷。他紋絲不動。她可以感覺到他的心在胸膛裡沉重地怦怦跳動著。
“你在想什麼?”她問。
他那熾熱的眼神問了一下,變得捉摸不定。
“我一直在想,我對你的愛是堅定不移的。”
她把頭埋在他的懷裡。
“嗯。”她應了一聲。
“就是這樣。”他說,聲音裡似乎充滿了信心。他吻著她的脖子。
她抬起頭來,那雙含情脈脈的眼睛注視著他的眼睛,只見那熾熱的眼神躍動著,彷彿竭力想避開她,隨之平靜下來。他趕緊把頭轉到一邊。這是非常痛苦的一刻。
“吻我。”她低聲說。
他閉上了眼睛,吻了她,兩臂越來越緊地摟著她。
當他倆一起穿過田野回家時,他說:“我真高興又回到你的身邊。和你在一起我感到很單純——就好像沒有什麼可以隱瞞的,我們會幸福嗎?”
“會的。”她喃喃地說,熱淚湧了出來。
“在我們內心深處有種荒謬的東西,”他說,“它強迫我們不敢接受自身所需要的東西,甚至唯恐避之不及,我們必須跟它鬥爭。”
“是的。”她說,隨之心裡感到吃驚。
她站在路邊荊棘樹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