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下來,目注那滿池水波,只覺思緒如潮,似有滿肚子的話,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怔了片刻,才舉手指著地上字跡道:“桑哥哥,何事恩仇常縈懷?”
桑瓊笑首用腳抹去字跡,感慨地道:“深夜難眠,枯坐無奈,想想人生一世,盡被恩仇所誤,一時興感,就信手塗在地上了。”
歐陽玉兒美日深注,問道:“能把那些感觸對我說說嗎?”
桑瓊輕嘆道:“這是偶爾感懷,真不知從何說起,有時候,每當盛宴初罷,曲終人散,我總會產生無限孤寂的感覺,一個人活在世上,前後短短几十年,值得探討發掘的事物那麼多,為什麼大家卻總在恩仇二字上糾纏不清呢?所以,我常常想,假如有一天,人與人之間不再有恩仇,這塵世也許就太平了……”
歐陽玉兒嫣然一笑,道:“桑哥哥莫非又興出家的念頭麼?
桑瓊忙道:“不!我現在已經悟澈人生;決不會再作遁世的心念,咱們既生世上,便有擔當七情煎熬的義務,所謂榮辱窮通,憂喜禍福,早已在命中註定安排,這,不是任何人能夠逃避得了的。”
歐陽玉兒心中微動,道:“你也相信宿命之論?”
桑瓊道:“這不關信不信,而是冥冥中一種無法解釋的力量,那力量雖然看不見,摸不到,但在這般夜深人靜之時,咱們只要冷靜地想想以往和未來,便會感覺到它的確存在,正緊緊地束縛在咱們四周……”
說到這裡微一凝思,又接道:“譬如說吧,有些事情的演變,每每出人意外,年間似乎絕不可能,偏偏竟成了事實,但如能在事先冷靜分析因果,卻又像件件皆在意中,只是世人懵懂的多,沒有幾人能虛心預為推演而已。”
歐陽工兒聽了這些話,芳心為之劇震,似懂非懂,怔怔凝注桑瓊,突然覺得一陣心悸。
桑瓊並未發覺她神情上的變化,微笑了一盧,又道:“談這些虛玄的道理,也許你不會了解,讓我舉一事例吧,自從昨夜放過了曹克武,訂下半載之約,我心裡始終有一種奇怪的沉重感覺,剛才臥床無法成眠,靜思之下,忽然想到一件多年前的舊。
歐陽工兒再也忍不住,脫口道:“真的,那麼巧—一”
桑瓊一頓住口,訝問道:“玉妹說馬什麼/
歐陽玉兒忙道:“我是說,你的話正和我想說的一樣,我到這兒來,也是因為忽然想起一件往事,想趕來告訴你。”
桑瓊詫道:“是麼?那你快說說看,是否也跟我想到的事一樣呢?”
歐陽王兒笑道:“不!還是你先說吧。”
桑瓊道:“誰先說並不重要,只是我想到的這件事,與咱們日間所談有關,或許你會……”
歐陽玉兒介面道:“你放心,我決不會再固執己見,因為我想到的事,也跟咱們口問所談的有關。”
桑瓊微感一怔,急道:‘“當真?你是說——”
歐陽l幾道:“你且說你的,然後我再說我想到的,也許咱們想的都是同一件事亦未可知。”
桑瓊默然片刻,終於點點頭,道:“剛才我正由人世恩怨,聯想到咱們與曹克武之間的約會,偶憶及先父與歐陽伯父交惡原因.才想到一件舊事,玉妹,你是知道的,當年我奉父命成婚,第二天,先父便與世長辭了……”
歐陽玉兒悽然道:“是的,那時我曾經懇求爹爹,欲往金陵拜吊,無奈未獲允准。”
桑瓊繼續說道:“……記得先父去世之前,曾將你如芳嫂嫂喚去榻前,涕淚良久,交給她一隻密封的玉質小盒,並且囑咐了兩句話,道:‘謹慎收藏,切勿輕啟,除非有一大……’但下面的話尚未說完,病勢突然轉劇,竟嚥了最後一口氣。”
“當時,由於喪父之痛,並沒有想到看看那玉盒中放的什麼東西;其後,也就把這件事淡忘了,你如芳嫂嫂也從沒有冉提起那隻玉盒,猜想盒中莫非奇珍飾物之類,由先父遺贈給兒媳保管罷了,何況更有‘切勿輕啟’的遺訓,那隻玉盒一直被你如芳嫂收存深閨,從未動過。”
“後來太湖變故發生,你如芳嫂嫂飲恨而亡,我一時愚魯,毀莊葬妻,決意擺脫紅塵,檢視亡妻遺物之時,卻沒有看見那隻玉盒,當時並未留意,及今想來,始覺事存蹊蹺,難道說盒中放的不是飾物?”
歐陽上兒聽得心神大震,急問道:“假如不是飾物,你猜想會是什麼東西呢?”
桑瓊苦笑道:“我從未開啟盒蓋看過,怎知是什麼東西?
歐陽玉兒咬著櫻唇,顫聲道:“如果我說我知道那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