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她?唐可欣?他陡的振作了,再揮去額上的汗,他喃喃的喊:“老天爺,這真是你?可欣?”
“是的,是我,”可欣寧靜的說:“怎樣?不歡迎?是嗎?”
“說真的,”紀遠迷亂的說:“我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你是這樣一位──不速之客。”他走到桌子旁邊,慌亂的想找點什麼來鎮定自己。終於,他從冷開水瓶裡倒出一杯水來,遞給可欣說:“你一定渴了,走了那麼多路,你要喝水嗎?”他的語氣還算冷靜,但他握著茶杯的手洩漏秘密的顫抖著。
“是的,謝謝你。”可欣接過了水,靜靜的注視著紀遠。
“你使我嚇了一跳,真的。”紀遠語無倫次的說,覺得手腳都無處可放,又急需找些話來說:“臺北的朋友都好嗎?嘉──嘉文怎樣?”
“他很好,到今年年底,他就要做爸爸了。”
“是麼?”紀遠狠狠的盯著可欣,那苗條的身段並不像個將做母親的人呀。
“他去年夏天和湘怡結了婚,你總沒有忘記湘怡吧?”可欣也同樣盯著他:“他們生活得很快樂,湘怡是個很標準的妻子,他們都熱心的在等待著孩子的出世。”
“是麼?”紀遠只能無意義的重複著這兩個字,他腦子裡紛亂成了一團。可欣會跑到這深山窮谷裡來找他,嘉文已和湘怡結了婚……展露在他面前的事實使他驚悸惶惑,還有一份不敢相信的狂喜之情。他的心臟在撞擊著胸腔,猛烈到使他暈眩的地步,他怕血管會在他腦子裡爆裂。但是,眼前這個少女是多麼的冷靜呀!“那麼,你呢?也好嗎?”
“是的,也很好,”可欣微笑著:“就像你看到的。”
“沒有朋友?沒有──結婚?”紀遠衝口而出的問,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舌頭。“結婚?”可欣依然在微笑,沉靜而顯得莫測高深。“我正在考慮中。”
“是麼?”紀遠額上的青筋在跳動。“那是怎麼樣的一個人?你的同學?”
“很難講他是怎麼樣的一個人,”可欣說,走到桌子旁邊,把茶杯放在桌上,那杯水一口也沒有喝過。她現在站得離他近了,發亮的眼睛深深的望著他。“兩年前他離開了我,最近我才把他找到,我還不能斷定他要不要我──在感情上,他是個怯弱的動物。”
紀遠盯著她,他們默默的對視著,有一段很長的時間,兩個人誰也不開口。紀遠的呼吸沉重而急促,心臟跳得連肌肉都悸動著。然後,他伸出手來,輕觸著可欣垂在肩上的頭髮,他那樣小心翼翼,彷彿她是紙做的,碰一碰就會碎掉。他的手從她肩上移到她頭頂上,又從頭頂上滑下來,沿著她的面頰撫摩到她的下巴,他的眼睛溫柔的注視她,低低的從嘴唇裡吐出幾個字:“你這個小傻瓜!”
接著,他的胳膊圈住了她,他的吻開始強烈的落在她的發上、面頰上、嘴唇上,帶著深深的顫慄的需索。他吻得那樣多,好像這一生都不會停止。好不容易,她才喘過氣來,把零亂的頭髮拂向腦後,她看到他哭過了。他的眼圈紅著,面頰上淚漬猶存,在這充滿了粗獷的男性的臉上,顯得特別的奇異。他攬住她,把她黑髮的頭撳在他裸露的胸膛上,那結實的、帶著汗和泥土氣息的肌膚貼緊她的面頰,她可以聽清那心臟是怎樣沉重而狂猛的擂擊著。他的聲音低沉、溫柔、而誠摯的在她耳畔響起來:“你一定吃過許多苦,受了許多折磨,是不是?可欣?但是,這些都過去了,你將不再受苦了,你會有一個最負責任的丈夫。”
可欣的眼眶溼潤,她永不會懊悔自己這一段長途跋涉的追尋,她終於找到了她所要找的。經過這麼一段漫長的時間,期待、掙扎、奮鬥……這個男人才屬於了她,永不會再離開她了。含著淚,她抬起頭來,打量著她的未婚夫,那被太陽曬成黑褐色的面板,那滿是鬍子的下巴,那裸露的肩膀和胸膛,他簡直像個道地的野人!搖搖頭,她滿足的嘆息了一聲,低低的說:“我看到你劈開那些石頭,你那個姓林的朋友指給我看的,你可以劈開那些石頭,紀遠,但是你再也無法把我從你身邊劈開了。”
回答她的是紀遠有力的胳膊,那手臂裡是個安全、溫暖而堅實的所在,她再嘆息一聲,初次感覺到三日跋涉後的疲倦。就這樣,當老工程師推門進來時,發現這一對情侶正默默的依偎在一塊兒。看到了他,紀遠抬起了他亮晶晶的眼睛。
“您願意幫人證婚嗎?工程師?”
“證婚?”老工程師怔了怔。“什麼時候?”
“就這一分鐘!”
“什麼!”老工程師吃驚的叫了起來,於是,他詫異的看到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