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還是一派祥和安寧,所謂“燕雀處堂歡不知在廈將傾”說的就是這樣的情況了。在這種環境下,賈寶玉縱使再心焦,也慢慢地平靜了,只管照自己的計劃讀書習字。到了初夏某日,一本《詩三百》算是講完了,代儒捻鬚一笑:“這些日子你學得用功,且放你三日假歇著。回來再講一下本。”賈寶玉應了。代儒心裡也有盤算的,這三日假不是白放的,賈寶玉這三天呆在家裡不上學,賈母等必是知道的,一知道了就要問是何緣故放假,待說出來是學完了一本書,賈母或不多問,寶玉的父兄說不得是要考一考的。代儒對賈寶玉頗有信心,覺得自己教得好、寶玉也學得認真,尤其自己還時常冷不丁地抽查前面已經講過的內容,寶玉也養成了時不時複習的習慣,隨便一考,賈寶玉倒有九成是能答得出來的。這一考,就能顯出自己的教學水平來了,也是在榮府主人面前顯一顯身手的意思。
果然,賈寶玉回去與賈母一說,又道:“老太太,明兒讓我出去走走吧~”賈母一樂,伸手拿著賈寶玉習字的老油竹紙,戴著眼鏡一看,笑道:“是寫得不壞,只明兒不許亂走。”賈寶玉大喜:“老太太放心,我明兒必不會淘氣的。”明天確實沒淘氣成,賈寶玉拿筆在計劃表上的《詩經》後頭勾註上“已通讀”後放鬆了不少,倒頭睡到日上三竿。不想居然已經形成了個勞累命,一朝睡多了,睡得頭疼。爬起來之後發了半天的愣,弄得賈母不敢讓他再出去,只讓在自家園子裡轉轉。好容易腦袋清醒了,又記起今天還沒練字,等字寫完了,天也黑了。
41、寶玉遇友賈敏病重 。。。
第二天就碰上了賈政休沐,頭天晚上賈政聽王夫人說了代儒給賈寶玉放假的事兒,次日一早且不與相公吟詩作樂,先拎著本《詩》來考兒子。還專挑著拗口的來考,還是岔著花地問,上一句考“如切如磋”,下一句就蹦到了“幽幽南山”,從早飯畢直考到了賈母那裡傳午飯。下午又看了一回昨天的功課,見賈寶玉放假也沒忘了練字,面上露出些笑影來,又讓他當場默了一小段《孟子》,方道:“學得不錯,你如今年紀不是很大,倒是有時間教你從頭慢慢學。只管把根基扎牢了,日後有你受用的時候呢。只有兩條,字是不許落下,《四書》須得學明,餘者便隨太爺怎麼教你罷。去收拾收拾散心罷。”
還散得什麼心啊?外頭都到收攤的時候了,日影早偏西了!三天假就這麼過了兩天,賈寶玉心道還有一天呢,早早地回去翻出零錢來,又叫襲人找出出門的衣裳,這才躺下。
第三日上,榮國府內沒發生什麼事兒,賈寶玉揣著荷包,拜別了長輩,帶上小廝騎馬出府而出。這回倒沒逛什麼街,直到城外草已青青,撒歡兒放馬跑了一圈兒。又仰天大嚎了一陣兒,虧得是白天,沒狼可招。把李貴嚇得臉都白了,氣喘吁吁地終於追上了馬,一扶籠頭韁繩:“我的爺!祖宗!你可慢著點兒。”
賈寶玉一吐舌頭,跳下馬來自己撒腳一跑,直跑得氣息不穩了才停下來,心中直呼痛快。
不遠處有人正彎弓搭箭欲獵野兔,忽然聽到一陣鬼嚎,手一抖,啪,箭歪了,氣得差點兒折了弓。身後一人縱馬上來,語帶笑音:“馮兄,這回你可是失了手了。”失了獵物,更因居然被驚著了還被友人取笑,馬上騎士心中大惱,分辨一回便欲縱馬來尋晦氣。
賈寶玉正跑著呢,忽聽得一陣馬蹄聲由遠及近地過來,馬上一人約摸十五、六歲,穿一件藕合色團花箭袖,頭上束著嵌寶紫金冠,賈寶玉不太懂馬,只覺得來人的馬可比自己剛才騎的那匹‘毋求安穩’的老馬神駿得多了。來人提馬揚鞭,見眼前是個半大孩子,長得粉團一般,頗有些不辨雌雄的感覺,不由一愣,把一腔怒氣散入雲中。清了清嗓子方道:“你是哪家的孩子?怎麼孤身往野地裡跑?也不怕遇到拍花子的。”說著語調又高了起來,他已看到賈寶玉身上的衣飾不凡。
此同行之人也奔了過來,一勒馬,眼珠子來回在兩人身上掃了一回才道:“剛才就是他麼?你可別找錯了人。這野地裡哪來這麼個標緻的孩子?”說著又放馬小走了兩步,到了賈寶玉跟前,俯□來一看:“還真是清俊……”
賈寶玉一抬頭,見馬上兩人年紀相仿俱是劍眉星目,面目中透
41、寶玉遇友賈敏病重 。。。
著英氣,舉止卻不粗魯,猜度著這兩位恐怕也是有些背景的。正要開口說話,李貴等人牽著馬尋了過來,一陣喧鬧,另兩人的隨從也追了過來。彼此一打照面兒,都愣住了,李貴就跟賈寶玉咬耳朵,另一邊兒也有隨便與主家小聲說話。原來這兩人裡有一個是神武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