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兩個人頭一回單獨吃飯,以往的飯局斷沒有兩個人單獨在一起的機會,多半是圍著一大圈兒的人,相互說話的時間也少,更別提什麼宮宴了,那會兒兩個人隔得八丈遠,除非特意,否則連打個照面兒都難。人數最少的時候,徒忻身邊還有個徒愉存在,所以賈寶玉沒看到徒愉還要問上一問。
幸而兩人如今也算是公認的熟人了,倒是並不拘束。徒忻噗哧一聲笑道: “榮國府還餓著你了?”
“家裡……”吃得胃抽筋兒,肥雞大鴨子,這是榮國府的慣例,想吃點兒素的吧,還不能多要,更不能不吃肉菜,不然上到賈母、王夫人下到秋紋等人都該問他是不是不舒服了……賈府的秘方,不舒服的時候才要清腸胃,通用做法是淨餓,通常情況□體小有不適的時候就要節食,在這樣的環境下,誰敢三不五時的要青菜吃?
徒忻抽抽嘴角,頗有一種惺惺相惜之感,他在宮裡也是如此,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賈寶玉在家裡還能搗鼓點兒小動作,他在宮裡,那是個大事上最不守規矩,枝節上又非要標榜著規矩的地方,可憐自小就努力磨鍊氣勢的十六爺生生被吃飯的規矩折磨了十多年。
要不怎麼說結婚講究個門當戶對呢,尤其是在這種婚前可能沒見過一次面的地方,至少在生活經歷上有許多現成的共同話題……呃,交朋友也是一個道理。兩個人從吃說起,徒忻非常懷念賈寶玉上次請吃的野菜:“怨不得十八弟回來總唸叨著呢。”賈寶玉道:“我先前還說十八爺愛這一口兒也沒趣兒,等頓頓吃它的時候又嫌沒油水,現在想來平日吃的哪能缺油水?唸叨唸叨它也是常理。殿下如今吃的能自己做主了,實在是恭喜。”徒忻見他說得誠懇也笑了:“你不是也有個莊子?得閒嘴饞去解解饞也是好的。”
因又說起莊子,徒忻本就喜歡賈寶玉那個莊子的風格,便問起莊子佈置等事。賈寶玉因是自己置的第一份產業,興致也高,因說:“本是想有個自己的地方兒免得擾了家裡人,買了下來才發覺莊子外頭好大一片野地,空闊得很,前陣子他們還去跑馬的來著。”徒忻畢竟年輕,又問可有野物射獵。賈寶玉一時不察:“自是有的,他們還獵了些兒呢。”說著一頓徒忻看著他的神色似有隱情,看著在座的沒有旁人,也就問了。賈寶玉耳朵根都紅了,那次他那可憐的鴨蛋成績實在是讓人汗顏。
徒忻詫異道:“你在家沒練過麼?”賈寶玉囁嚅道:“家裡……那不是……靶子不會動麼……”徒忻愕然:“去去年隨駕,你不是也有所收穫麼?我不是教過你了?”賈寶玉抽抽嘴角,從那之後他就沒怎麼練過這些東西,他也就是想
108、兩人對飲似懂非懂 。。。
增強人民體質沒想著奧運奪冠,這是兩個層次的問題。徒忻道:“往後指不定要隨駕的,這個可不好荒廢了。”又透出皇帝並不討厭賈寶玉的意思,相反還對他貶謫後仍然認真工作寵辱不驚表示非常欣賞。只是礙著上皇生氣,當然這一句話徒忻沒說,畢竟那是他爹。
徒忻自己也看不大慣上皇寵信的那些人,都是他經手審的,各種醜態、種種弊端他見得比上報給皇帝的還多,越發覺得他爹是老小孩兒脾氣,自己也覺得賈寶玉有點委屈了。也是趁著酒勁兒:“正好過冬了,我也得閒,你那裡也是,要不我教你?”賈寶玉吃了一驚,斷沒想到徒忻會提這一出,去年那是情況緊急,如今這是個什麼狀況?狀況就是十六爺寂寞了,敢讓十六爺親自教的人少之又少,徒愉算是有資格的,但是不認真學,十六爺連老婆都還沒影兒自然也談不上教兒子,徒忻到底是年輕人,熟人面前他也很樂於放下面具活潑一點兒。
“那個,還是不好勞動了。”賈寶玉拒絕得有點兒艱難,他根本就沒想在這方面發展。
徒忻還以為他有難處,咬牙道:“去年那事兒,是意外,咳咳。”摸摸嘴唇,賈寶玉覺得被雷劈了,真是欲哭無淚,這事兒吧忒尷尬擱誰那兒都能記一輩子,這會兒徒忻又翻倒出來了,賈寶玉是想裝作忘記了自己都覺得假。
這下好了,大眼瞪小眼,眼光一碰又霍地跳開,不由自主又往對方嘴巴上看,然後又刻意避開了不看,更尷尬了。徒忻咽嚥唾沫,眼珠一轉,卻又看到了方才進來的小廝,彷彿找到了渲洩口兒,把人給喝退了下去,直說沒規矩,沒主子發話就亂闖,最後道:“領二十板子去。”
賈寶玉冒汗,他直覺得徒忻這氣生的八成是遷怒,二十大板怕不要屁…股開花了,雖說各人有各人的路,賈寶玉還是覺得與人方便自己方便。執壺給徒忻重斟滿了酒:“殿下消消氣罷,方才也是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