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說:“這起子喪了良心的,疼她的女兒倒把主子放到哪裡去了?爺們和奶奶、姑娘哪裡知道,他們這不單是要弄個輕省差使討份月錢,現如今主子屋裡的人病了,看大夫也是一體的走公中的賬……”
賈寶玉道:“如今家裡,再不能不管了,如今咱們倒成了唐僧肉了,誰逮住了都要啃兩口。”王熙鳳道:“如今先把環兒的事抹平了,整頓的事兒,理出章程來,總要回了老太太、太太才好辦。依著我,先把彩雲看好了,別叫或逃或死了,環兒先養著,傳話出去,誰再胡唚,我鉸了他的舌頭,園子裡託三妹妹了。”探春應了,不好再坐,推說去看趙姨娘去了。
王熙鳳、賈璉與賈寶玉細議一回,都說家中再不能不管了,賈寶玉對自己院子中的事也很頭疼,他算看明白了,如今的事,賈璉夫婦也知道不能長久,需要整頓,然而他們與自己一樣,都礙著長輩,賈政好糊弄,但是自賈母往下,賈赦、邢夫人、王夫人都不好說話。對他們是無法硬著來的,只能迂迴、各個擊破、因人而異。還有一層顧忌——賈府的烏糟事兒太多,放出去的下人萬一有幾個嘴巴不牢的,又是一樁愁。
賈寶玉道:“好比擠膿包,擠一下當時痛,擠出來就好了,為了怕痛,膿包越養越大,最後就要出人命了!說句到家了的話,再不能叫旁人知道的——這家往後是你們在當,你們真要接個爛攤子?”賈璉王熙鳳心裡不知想了多少次,王熙鳳問道:“老祖宗他們,都答應麼?”賈寶玉道:“這些人裡
90、賈寶玉立意擠膿包 。。。
頭,難的只有大老爺,卻也不怕。”
原來孫紹祖入京是為補缺的,前番你彈我、我彈你,空了很多缺,皇帝忍了多少年了,早把朝中諸人扒了個遍,是自己心腹的、是混日子的、是能幹的、午夜夢迴不知道揣摩了多少回了。前番彈劾大陣,空出不少缺來。孫紹祖看著機會,送了賈赦許多銀子,求謀一缺。後見賈雨村原是賈家出去的,現在被推去平息眾怒,心下擔憂,怕賈家不可靠,然而銀子又送出去了,只好催賈赦辦事。賈赦這人倒也講究公平買賣,真的上本要保他,皇帝並不喜歡賈赦,賈政再二,好歹還當官,雖然能力不強,好歹還為國出力,賈赦平常就裝死。賈赦無法,看賈寶玉在太子那裡,便要賈寶玉走太子的路子。賈寶玉看到孫紹祖的名字就恨得牙癢,會幫他才怪,事情還拖在那裡。
賈璉無奈道:“大老爺又來! ”但那是他爹,不同與賈政,賈政還能用‘大義’一類的東西忽悠,賈赦卻是個不聽勸的,他想什麼就是什麼,絕不容人插嘴。然而賈寶玉既捏著這件事,至少可以換他不說話。賈寶玉卻想著捏著孫紹祖,必要榨出最大價值來,至少把迎春嫁個好人家,然而再說孫紹祖的事兒——成與不成,再議。剩下的就是勸王夫人與賈母了,賈母的待遇三人議定是不變,王夫人那裡是突破口,三人決定等賈珠夫婦回來,一齊勸說。又議了一回要攆誰,如何攆,尋什麼樣的錯處一類。賈寶玉道:“我也用不了這些人,早想裁了些去,縱要用,也不要淘氣的。還有姐妹們身邊的丫頭也要好好理一理才好,她們也大了,再出個彩雲,姐妹們要如何做人?這事,堵不如疏,有心思的都發了出去順了她們的意,也顯得我們大度。”因彩雲,他又想起另一段公案——司棋。
王熙鳳聽了正中下懷:“她們使的丫頭也是多了些,鎮日裡無事便要生出事端來,只要回了老太太、太太才好。你屋裡的人,自己留點子心,要誰不要誰的,總要有個說法,才能說得動太太。”賈寶玉道:“我平日不在家,院裡的事兒,嫂子們怕比我還清楚,鳳姐姐千萬別瞞我!”王熙鳳道:“這個自然。”
眾人議定,只等王夫人回來便回稟。王熙鳳又說:“你生日也快到了,橫豎這事眼下太太她們沒回來也辦不了,不如鬆快一下。”賈寶玉道:“老太太、太太還在外頭勞累呢,我怎敢就這樣了?老爺也沒大好,家裡又這個樣子,實在不是時候。”王熙鳳道:“總要慶一慶的,也叫他們看著,咱們還坐得穩,不擺酒唱戲也就是了。”賈寶玉方允了。
不料太子還記得賈寶玉的生日,當天還賜下御製新書、筆墨等禮物來。府中無戲
90、賈寶玉立意擠膿包 。。。
,只擺了兩桌酒,遙拜過賈母、王夫人,自家關起門來吃了一頓。賈寶玉這兩天留心聽著,府中再無談論賈環之事的,關注的重點放到了錢家等留下的空缺上來。但是主子們一時卻無心安排這個了——賈敬死了,他們得跟皇帝家一塊兒辦喪事。
作者有話要說:要動手了要動手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