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陳硯分別後,宋靜原轉身進入樓道。
樓道里面的燈昏昏暗暗的,窗外的風聲與滋滋電流聲縈繞在耳邊。
走到三樓停下,她從口袋裡面摸出鑰匙,剛開啟門,卻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
房間內一片狼藉,客廳的白色瓷磚上滿是雪水融化後留下的灰黑色腳印,櫃子上的抽屜全部敞開,被翻動的痕跡不容忽視,椅子東倒西歪地扔在地上,茶几上的水果和杯子也被砸在地上,汁水外溢,滿地狼藉。
宋靜原第一反應是家裡進了賊,她心口顫了下,抓著門框的手不自覺緊了緊,一邊喊著“奶奶”一邊換掉鞋子進屋開燈。
“奶奶?”
無人回應。
不祥的預感在心頭蔓延開,宋靜原感覺心臟急速下沉著,推開臥室門,白髮蒼蒼的老人倒在沙發上,她臉色非常難看,眉頭緊鎖著,臉上有明顯被毆打過的痕跡,衣服下襬也有好幾個黑色的腳印。
宋靜原跑過去將老人扶起,一邊在她耳邊喊著“奶奶”一邊在口袋裡面找手機,因為過於慌張,費了好大勁才把手機從口袋裡面拿出來。
她顫抖著撥通了120急救電話,和醫院報上了自家的地址,等著救護車來的時間,她將奶奶抱在懷裡,眼淚一顆一顆往地板上砸。
自己離開不過幾個小時,怎麼家裡變成了這個樣子。
到底發生了什麼。
自責、恐懼與無助像是海浪般將她淹沒,宋靜原抬手胡亂抹開臉上的眼淚,心頭閃過無數個可怕的場景。
“奶奶。”宋靜原聲線破碎地喚著老人,“你還能聽見我說話嗎?”
等待的每一秒都變得煎熬,不知過了多久,鳴笛聲終於在樓下響起。
急促的敲門聲從外面傳來,宋靜原小心翼翼地放下懷中老人,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地拉開門。
然而出現在門外的不僅是穿著白衣的醫護人員。
還有那張熟悉的面孔。
救護車上,醫生在給奶奶做初步檢查,宋靜原坐在旁邊,一顆心忐忑地懸著,嘴唇被咬出一道青紫色血痕。
陳硯坐在她身側,看著少女那張素淨的臉上沾滿了淚痕,眼眶和鼻子都沁紅,那對清澈的眸子裡寫滿了恐懼與害怕。
心口隱隱抽痛了下。
“別哭了。”陳硯抬手幫她擦掉眼淚,粗糲的指腹貼在白皙面板上,帶著滾燙的溫度。
情緒像是氣球一樣莫名被戳破,在這一刻悉數爆發出來,宋靜原把臉埋在他掌心裡,肩膀上下起伏著:“陳硯,我害怕。”
“沒事的,別怕。”
他的眸子如黑曜石般深邃,聲音如山底岩石般沉穩。
“相信我,肯定不會有事的。”
-
救護車在十分鐘後抵達醫院。
奶奶被推進診室裡做進一步的檢查,宋靜原失魂落魄地守在外面,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下唇被咬出一道血色。
窗外又下起了雪,雪夜中的萬物都趨於寂靜。
陳硯在樓下接了個電話,回來看見小姑娘瑟縮地抱著胳膊,髮絲胡亂垂在兩側,面板被照明燈對映出一種近乎於病態的白。
他上前幾步,輕輕喊她的名字:“宋靜原。”
宋靜原回神,她覺得自己好累,甚至連抬手擦去淚痕的力氣都沒有,漆黑的眼睫不住顫抖,輕聲和他道謝:“陳硯,今晚你怎麼……”
然而“來”字還沒說出口,她便跌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當中。
陳硯微微俯下身子,雙臂環在她身後,喉結貼在她的頸側,輕撫著她的背。
兩個人的距離很近,彼此的呼吸聲與心跳聲交纏在一起。
宋靜原的髮絲掃在他的耳側,很輕,有些癢。
“別哭了好不好?”陳硯嘆了口氣,喉結微動,“我在這陪著你,不會出事的。”
但她的眼淚根本就止不住,晶瑩的液體從下睫毛縫隙間滾落,落在陳硯那件白色衛衣上。
宋靜原感受著他身上的溫度,嗓音發顫:“陳硯,雖然我早就知道生老病死是命中註定的事情,但還是好害怕。”
“我害怕奶奶離開我,因為她是我最後的依靠了。”
陳硯沉默片刻。
他其實是個不太會安慰別人的人。
記得之前陳姝凡還在的時候,他偶爾也會惹她生氣,又不肯放下面子說些好聽的服軟,每次都是陳姝凡好脾氣地過來哄他。
也是那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