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州的冬天好像格外難熬。
和崎源完全不同,這邊的冬天沒有雪,但雨卻下得很頻繁,天總陰陰沉沉的,讓人看著壓抑。
手機鬧鐘響起的時候,陳硯才剛剛睡下兩個小時,昨晚熬夜趕了兩個論文和一個實驗報告,加上前幾天降溫,他有點感冒,整個人頭昏腦脹的,四肢痠痛無力,鼻子也不通順,隱約還有些噁心。
陳硯費力睜開眼睛,盯著天花板看了很久,今天是週末,室友們前一晚開party瘋到很晚,加上白天沒有課,應該不會有人起床。
他這間屋子極小,除了張單人床之外只能放下一張書桌,周圍的牆皮大面積脫落,這種連雨天還會反水,濃重的黴味嗆得他咳嗽了幾下,牆體隔音效果也差,一大清早就能聽見隔壁那對外國夫婦飆髒話吵架。
陳硯下床走到床邊,將窗簾拉開一條縫隙,外面的天還陰著,視線像是被濃霧擋住了一樣,什麼都看不清楚。
看來今天拍不到日出的照片了。
他心情莫名有點煩躁,在頭髮上抓了幾把,從衣架上拿了一件白色衛衣套在身上,抬手捏了下痠痛的後頸,開啟門到外面去洗漱。
自從來了加州後,他的胃口變得很差,早飯幾乎被省略掉,剩下兩頓也是隨便對付,要是心情差的話,一天他什麼東西都不吃。
牆上的時鐘發出滴答聲,外面的雨還沒停,陳硯從牆角拿了把傘,準備換鞋出門。
室友從臥室裡出來倒水喝,看見他的背影喊了下:“這麼早你要去哪啊?”
陳硯沒回頭:“出門有事。”
室友搖搖頭,陳硯這人實在怪得很,剛見面的時候以為他是那種玩的很野的人,接觸下來發現是個很沉悶的人,話少的不行,私生活無聊又單調,早出晚歸,基本很少能看見他的人影,不知道在忙什麼。
偏偏長了張勾人的臉,大一才過了幾個月,過來搭訕的人一隻手都數不過來,從來沒見他對誰感過興趣,倒是在學習上非常拼命。
不過是個省心的室友。
陳硯從巷子裡出來,他來報到的時間有些晚,錯過了學校申請宿舍的日期,只能在外面合租。
十分鐘後,他在一家快餐店門口停下。
從離開江北的那天開始,他就想好了要和陳家徹底斷了關係,想要掙脫他們的束縛,陳老爺子最開始以為他是意氣用事,沒把這事放在心上,直到後來,他發現陳硯將家裡所有人的號碼全部拉黑,才意識到他是認真的。
陳老爺子想讓他吃點苦頭,把他所有的卡都停了,就連陳姝凡留給他的財產也凍結了一大半。
陳硯對於這件事沒什麼反應,在快餐店裡找了份兼職,一些零散的活也會接,只要是能賺錢的法子他都會試一試。
雨下的越來越大,陳硯推開店門,和他一起做兼職的的華人小賀已經到了,正拿著拖布打掃。
小賀比他小一歲,和他同一所學校,不過讀的是法律。
“硯哥你來了?”
陳硯淡淡“嗯”了聲,將傘上的水甩了甩,收好,到後面倉庫換上工作服。
這種天氣出來吃東西的人不多,他幫著小賀收拾好衛生後,兩人坐在前臺,難得能清閒一會。
有個論文的ddl突然提前到今天,陳硯拿手機檢查了一遍,簡單修改後發到了導師的郵箱裡,然後習慣性地點開微博。
重新整理。
她沒有新的動態。
玻璃門被推開,寒風獵獵地灌進來,高跟鞋與大理石地板碰撞的聲音傳來,小賀先抬了下頭,然後碰了碰陳硯。
進來的是一位亞裔女生,好像是東南亞那一帶的,膚色是健康的小麥色,她穿著一件針織短衫,高腰牛仔褲包裹著筆直的腿,鎖骨處紋了朵黑玫瑰,烈焰紅唇,有一種極其妖豔的美。
她和陳硯在一節選修課上見過,又跟著他追到這裡,已經連續來了半個月了,每次都會點一杯冰美式,順帶想和陳硯搭幾句話,但是陳硯基本沒理過她,反而小賀和她混熟了。
“硯哥。”小賀低聲叫他。
陳硯仍然沒抬頭,對著手機上的照片不知道在發什麼呆。
小賀有些無奈,過去問女生:“還是要冰美式嗎?”
女生不太領情,伸出手在陳硯面前的櫃檯上敲了幾下,指甲上的水鑽閃閃發光,用著英文叫他。
陳硯終於撩起眼皮,但臉色很冷,聲音也淡,問她要點什麼。
“老規矩。”女生朝他笑了下,“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