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睿那幫人一開始不信,都說我是踩了狗屎運,還有人質疑我作弊,不過老子也懶得解釋。
高一那年,我和她並沒什麼交集。
那年我和家裡的關係更差了一點,隔三岔五就和陳政吵架,情緒也消極到極點,有幾個女生過來表白,我沒拒絕,想著有人陪也不錯,不過對她們一點感情都沒有。
真正的轉折點是在高二。
那天中午下課,我和沈睿準備去食堂吃飯,他在我耳邊絮絮叨叨地說沈枝意今天從盛陽轉學過來,以後恐怕是沒有好日子過了。
正吐槽著呢,我們倆就在操場上看見了沈枝意的身影。
沈睿欠欠地去喊她,我覺得她旁邊那個人有些眼熟,眯眼看過去,居然真的是她。
不過她好像不記得我了,看見我過去,只是淡淡打了個招呼,客氣地好像陌生人。
想想也對,好學生怎麼會注意到我這種壞學生啊。
我以為我和她的關係會止步於此,但後來漸漸發現,我的行為越來越奇怪。
看見她被人欺負會不受控制地替她出頭,看見她躲著我會莫名覺得心煩意亂,就連看見她慢吞吞吃飯的樣子,我都覺得挺可愛。
甚至後來藝術節的時候,還使了些小手段,把我們倆的節目合併到一起,她那件灰藍色的禮服也是我親自挑的,果然很適合她。
在我前面十七年的人生裡,從來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
有一次沈睿問我,這麼在意,是不是喜歡人家啊?
我把這句話扔在腦子裡想了好幾次。
應該不是吧,我單純覺得這小姑娘挺有意思。
直到後來,在崎源北邊的夜市街。
她把一個晴天娃娃鑰匙扣塞到我的手裡,身上還穿著我的外套,仰著頭看我,一雙杏眼很亮,細軟的頭髮貼著脖頸,臉上的小絨毛都清晰可見。
小女孩的聲音很柔,她猶豫了好半天才問我:“陳硯,你有開心一點嗎?”
原來她那天晚上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讓我開心。
第一次有人這麼對我,我大腦空白了幾秒,心跳沒出息得變快,跳動的聲音好像擂鼓一樣震耳。
彷彿有一股電流在我的神經中樞裡流竄,我當時心裡只有一個想法。
操,怎麼會有這麼可愛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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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後來,在天台上。
我被路辭刺激到極點,想一了百了結束了自己的生命,是她跑過來,捂住了我的耳朵,告訴我不要聽那些不好的話。
女孩子的掌心很溫暖,就那一瞬間,好像那些糟糕的念頭真的都被隔絕出了我的世界。
她陪著我看完了姑姑留下來的影片,然後異常堅定地告訴我,我是一個很好的人,她不會對我失望的。
可是我對自己都沒了信心,又怎麼能做到不讓她失望啊。
我抬起眼,對上她清亮的目光,突然想起了沈睿之前的那個問題——
你是不是喜歡人家啊?
好像……是吧。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我自己也不知道。
但我知道,我配不上她,所以不能和她在一起,也不能耽誤她。
沒想到那天晚上把她送回家後,她奶奶出了意外,看見她著急難過的樣子,我要心疼死了,只想著留下來陪陪她。
好在醫生說,她奶奶沒有大礙,休息一晚就會醒過來,我從來沒哄過女孩子,那晚卻用盡了全身的解數開始哄她,看見她心情平靜了一點,也終於能鬆口氣。
她說想要回家一趟,讓我幫忙照顧奶奶,我同意了,誰知道再回來的時候,這姑娘又哭成了淚人。
嬌氣包,愛哭鬼,我在心裡給她起了好幾個綽號。
但偏偏好像有根線拴在了我的心臟上,她一哭,我的心也跟著揪了起來,連哄帶騙地問了好久,才知道是她的腳踏車丟了。
丟了就丟了嘛,老子給你找回來就是了。
那天凌晨我跑了大半個崎源,好不容易找到了那輛腳踏車,去醫院找她的路上,我又想起了昨天晚上她說的話。
她說:“我害怕奶奶離開我,因為她是我最後的依靠了。”
如果我也能成為她的依靠呢?
我蹲在醫院樓下的臺階上,抽了一支又一支的煙,猩紅的火光在朦朧天光中格外刺眼,菸灰掉下來燙在我的面板上。
我反反覆覆地提醒自己,不能和她在一起,不能和她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