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曲缺商,曲無商。
齊青玉只是推測曲無商與江夫人大概有些淵源,但並沒刨根問底的想法。現今她問起,也是照實回答:“回夫人,民女見了。”
江夫人忽然試探性的笑問:“故人可好?”眼神倏地變得清明而祥和,乾淨高遠得有如秋日的天空。
“好。”齊青玉想起曲無商的話,遲疑了一下才答:“他膝蓋以下截肢了。”
“早有的事,那是先帝對他的懲罰。”江夫人脫口而出,眉頭立刻蹙起,就像是一不小心洩露了天大的秘密一樣面有餘悸,訕笑著。
齊青玉只好裝傻,“啊?夫人說的什麼,民女打了個盹沒聽見。”
江夫人哂笑:“沒什麼。”稍後斂容,帶著些可惜地道:“袁來貴呀,揹著他爹,送了一箱金條到鄭國公府。撂下狠話,說那是最後一箱。因為生意都給你們施計搶光,他們要倒閉了。”
為什麼是可惜,齊青玉被江夫人流露出來的情緒搞暈了頭。性子漸漸變得多疑敏感的她,窮極心思地分辨著達官貴婦眼神流露出來的情緒,哪怕是一絲一毫都不放過。
再說她根本沒心思要讓袁家倒閉,袁來貴就一刻不消停了。
“他腿前幾天斷了,是你叫人砸的?”江夫人見齊青玉若有所思,再度詢問。
“是。”齊青玉綻開一個大笑臉。
江夫人反而被她的直白弄得有點無措,“好樣的。”年輕人就是幹勁十足。
“民女猜鄭國公府的人到豫章來。首先是要到貴府登門拜訪?”齊青玉突然意會。若與江夫人無關,何必淌這渾水。即使將來自己有求於江夫人,也是她去求,哪裡要江夫人紆尊降貴來這別院。
江夫人終於露出一絲滿意的笑容。卻緘默不語。
齊青玉知道這老狐狸又想讓她先說話。好從話裡捉她的漏洞進而拿捏。可她的便宜是那麼好佔的嗎?“夫人,我們齊家兢兢業業,規規矩矩地做買賣。從不做傷天害理之事。袁家一而再再而三誣害我們齊家,就是天皇老子來了,民女也有理可訴。”
其實齊青玉心裡巴不得鄭國公夫人派人來鬧一鬧,她的破綻越多,鄭長歌就越容易奪嫡。
她知道鄭長歌的姨娘現時根本不在鄭府,而且被鄭國公夫人使計關在一座莊子裡。
她當時聽說鄭國公並非無情之人,一年總會去看望鄭長歌姨娘幾次。
正是有鄭國公心裡那點牽掛與責任,鄭長歌才能有機會崛起。
這話可是觸怒了江夫人,只見她臉色微微一變。
江夫人思付:真想撒手不管,然而不日就會上任的新知府可是……罷了,助你平安成長。
“六姑娘此話欠妥,所謂官字兩個口。”江夫人似笑非笑,輕噙一口清香的茶。
沒生氣,顯然是有心要保自己。這下,江夫人反被齊青玉摸準了心思。當然,齊青玉很識趣,故作驚訝地道:“夫人教訓得是,民女差點忘了他們最擅長的一件事就是顛倒黑白。依夫人看,民女應該怎麼做才能消災避禍?”
江夫人露出一抹神秘的笑,目光炯炯地瞅著齊青玉,那樣子不止勢利更貪婪。她豎起兩個手指頭。
兩萬?齊青玉心想,兩萬小意思,她一點不驚訝。
江夫人搖頭,表示齊青玉猜錯了。
齊青玉臉色微變,斷不能是二千兩,不是兩萬兩,就是二十萬兩了!
搶劫?
齊青玉站了起來,氣鼓鼓地在廳內踱步。
直晃得江夫人眼花了,神態也有些不確定。她原就試試,誰知道齊家能不能拿出這麼多來,畢竟這數目龐大,並不是誰拿就拿。
“江夫人,咱們齊家拿這麼多銀子出來,可是能買多少年太平?若是明個兒貴府調走了,又來一個,那知府老爺調走了,又來一個。可是把我們齊家拆了,也沒這樣多的孝敬?”齊青玉氣呼呼地質問。
其實她顧忌的是江夫人拿了這銀子去與懷王作對,她總不能扯懷王后腿吧。
這話聽在江夫人耳裡在理,便也沒起疑,反而笑道:“本夫人向你保證,在你及笄前,我們江家離不開豫章。”
江夫人勢利的眼神突然又清凜起來,散發對自身前程卜算的自負。
齊青玉凝眉,仔細思索上一世關於江家的記憶。
她離開豫章時,提督府仍然姓江,期間敏貴嬪誕下了一名公主,後來夭折了。或者江家、楚家及敏貴嬪都太低調,齊青玉竟然再也找不到關於他們一族的片言隻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