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意地看到教授不再試圖把燈移走,塞拉很自覺地拉過一把椅子,坐在教授對面。“教授,我們可以開始了。”她大海一般的眼眸流動著溫柔的波光。
斯內普眉頭緊皺,看了她一眼,才慢慢開口:“大腦封閉術,防止頭腦受外來入侵的法術,是巫術中冷僻的一支,但非常有用。”
塞拉託著腮,微微歪著腦袋,專注地望著他。
“你父親在信中述說了你之所以想要學習大腦封閉術的原因,儘管措辭十分隱晦,但我明白……”斯內普微微向前探了探身子,聲音忽然低了下來,有些像耳語,“眾所周知,黑魔頭極其擅長攝神取念,而大腦封閉術可以有效地幫助我們抵禦這一咒語,從而保護我們頭腦中的情感和記憶。我需要你運用自己的思想和意志力,馬爾福小姐,去盡最大可能地保護你的大腦。”他直起身子,黑夜似的眸直視塞拉的藍眼睛,不帶一絲感情,“那麼,讓我們開始吧。攝神取念!”
塞拉覺得那雙黑眸彷彿射出了有形的光,直直刺入她的腦海裡。無數影像在她腦海中閃過:馬爾福莊園充實而快樂的生活……被伏地魔用鑽心咒折磨時的痛苦……無數個夜晚從斯內普慘死的噩夢中驚醒……還有剛才晚飯前她對雷切爾的耳語……
塞拉從心底打了一個寒戰,她勉力打起精神,試圖將腦子變成一片空白,什麼也不去想……摒棄一切可笑的感情……她發現,她在精神魔法領域也同樣有天賦,至少,她這個初學者的努力取得了一定的成效,那種被人剖開來閱讀思想的難受感覺已經減輕了一些。
“馬爾福小姐!”被斯內普的聲音喚醒,塞拉的眼睛恢復清明,她抬眼看向他。
斯內普的表情非常複雜,他定定地凝視塞拉,彷彿在研究一種稀有生物一般,各種情緒在他的黑眸中閃過,最終被全部壓制下去,只剩下一片黯淡的陰沉。
他知道了。塞拉心底微微嘆息。她有些忐忑,垂下眼睛不敢去看他。“抱歉,教授。我們再來一次吧。”她輕輕地說著。
斯內普沒再多說什麼,只是一遍遍地對塞拉運用著攝神取念。他的臉色始終陰沉著,即使塞拉一次比一次做得好,他的眼底也一直是一片陰霾。
“已經九點半了,今天就到這裡,你該回宿舍了。”斯內普放下魔杖,冷冷地說著。
“謝謝您,教授。”塞拉站起身,微微鞠了一躬,“晚安。”
然而,就在她將要踏出門的時候,卻聽見斯內普沉沉地說了一句:“聰明的話,就離我遠點兒。”
塞拉停住了腳步,秀眉皺起,心裡有一絲怒氣。
西弗——總是這樣的彆扭、這樣的自卑!他面對戰爭、面對仇恨、面對鄧布利多、面對伏地魔——甚至面對死亡,都是那麼的強悍而無畏,可是,他為什麼就不能對自己有信心一些!
她轉過身,明亮的藍眼睛直視著他,彷彿燃著兩團幽藍的火焰。“教授,不要妄自菲薄,”她輕柔卻堅定地說,“您值得最好的,永遠。”
斯內普猛然抬頭看她,“哈,我們天才的馬爾福小姐又要發表她的宏論了嗎?”他挑高眉毛冷笑,試圖用惡毒的諷刺來掩飾眸中那一絲狼狽,“你只是一個十一歲的、天真的、滑稽的小女孩而已!不要總是用那樣一副自高自大的可笑嘴臉,來掩蓋你貧乏得只容得下一堆稻草的腦袋!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
“我知道。”塞拉上前一步,絲毫沒有為他犀利的話語所動。她感到胸口有什麼東西正激烈地想要噴薄出來,於是,她沒有多想,直接握住了他的手——那感覺彷彿握住了一塊冰。他用力掙扎著,然而她握得很緊——
“放開!”他咆哮道。
“教授的痛苦,教授的堅強,教授的驕傲,教授的隱忍,我都知道!”塞拉看著他漆黑的眼睛,也是一副發狠的表情,她知道不能操之過急,但她實在有點兒忍不住了,“如果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那我也不會對你——”
斯內普突然停止了掙扎,他眼底隱藏著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出去,”他用圓滑輕柔的嗓音說,“現在我不想再看到你這張自以為是的臉。立刻出去!”
塞拉慢慢鬆開了手。好吧,她承認今晚是有些急躁了,她怎麼能就這樣揭開他最痛苦隱秘的傷疤呢?而且只是在剛剛才認識的這短短几天裡?她輕輕咬住唇,胸中滿滿的是對他的心疼與不捨,還有自責,卻絲毫也沒有意識到,作為一個第一次表白就慘敗並且還被心上人惡狠狠地嘲諷了一通的小姑娘,多少該有一點委屈的心情。
“抱歉,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