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釗也不多問,他包紮完畢。伸手,替小小倒了杯茶。
“只要找到‘鬼師’,我們馬上就回去……”他把茶遞過去,說道。
小小接過,喝了幾口,道:“廉大俠……萬一,我是說萬一啊,這件事情跟‘鬼師’沒關係,只是有人冒名,那你豈不是撲個空?”
廉釗道:“也許吧……”他說話的時候,眼神中的憎惡和冰冷又滲出了幾分,讓小小看著心寒。
“呃……我多嘴問一句哦,神箭廉家和‘鬼師’是不是有什麼恩怨啊?”小小捧著茶杯,問道。
廉釗沉默了一會兒,道:“告訴你也無妨。十七年前,鬼師曾闖入廉家。那時,為了阻止他,死傷甚多。我姑丈也因此瞎了雙眼……”他看著小小,“廉家是朝廷命官,這樣的醜事,關乎‘神箭’的威嚴,一直以來都不曾對外人提起。雖然當時我還年幼,也沒什麼印象,但這筆賬,始終是要向‘鬼師’討回來的。”
小小聽得一楞一楞的。果然是隱秘啊。江湖上根本就沒傳過什麼“鬼師大闖神箭廉家”的故事。……說起來,那“鬼師大闖太平城”也是今天頭一回兒聽到呢。這“鬼師”還真喜歡闖啊,而且盡闖些有頭有臉的地方。
小小正感嘆,忽又想起了三英聽見“鬼師”時的表情。莫不是,“鬼師”連英雄堡都闖過?
“鬼師”闖太平城,天下尚有人知,恐怕是因為他最終敗在了石析老城主的刀下。而其餘的人對被闖的往事隻字不提,最大的可能就是面子上掛不住,也就是說,“鬼師”是成功闖入,而且無人能阻。
不過,他究竟為什麼要闖這些地方呢?身為岳飛左軍的參軍,做這種事豈不是有違軍紀?難道……小小的腦海中突然有了個大膽的念頭。“鬼師”是天下唯一知道“九皇神器”下落的人,而他的目的可能就是“神器現世,天下歸一”。他闖過的三個地方,只可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擁有“九皇神器”?!
小小剛想完,就立刻搖頭甩開這個念頭。要是真被她猜中了,她的後半輩子就更加不得安寧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鬼師”要是真闖過英雄堡,那也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莫允和那木匣是最近才入英雄堡的,那匣中的東西大概根本就不是什麼“九皇神器”。真正的“九皇神器”一直在英雄堡內的某處。
如此看來,那個“鬼師”肯定是人假冒。要不然,就是她完全猜錯……
呃,那還是完全猜錯好了。
小小無奈地嘆口氣,然後,想到了別的地方。剛才廉釗說得好像是:這樣的醜事,關乎‘神箭’的威嚴,一直以來都不曾對外人提起。
也就是說,她不是外人?
她抬眸看看廉釗,有些怯意。早知他是這般的死心眼,她就應該一意拒絕啊。這樣下去,人情越欠越大,註定還不了了……
廉釗看她略帶傷感地看著自己,以為她是被那往事震動,便開口緩和道:“其實,也是些陳年往事,你不用放在心上。”
小小點著頭,“嗯。”
廉釗笑了笑,起身,“如今英雄堡內危機四伏,你就待在這兒罷。別的姑且不論,保護自己的妻子,廉釗還做得到。”
小小捧著茶杯的手不自覺地用了力,“我……”
“我去找三英談談‘鬼師’的事,晚膳之前就回來。你好好休息。”廉釗輕按著她的肩膀,說完。然後,轉身出了門。
“我……”小小想說的話,梗在了喉嚨裡。她看著手裡的茶杯,低聲自語,“我還是不嫁了,行不行……”
小小嘆著氣,放下了茶杯,起身四處走動。隨即,她的眼神被床上的一把雕弓吸引。
這是廉釗的隨身兵器。弓身赤紅,奪人眼球。小小記得小時候聽過,歷來弓手出征之前,都以鵲血塗抹弓箭,以示吉祥。而這赤紅雕弓,無疑是由此化來。她小心地把玩著雕弓,隨即,看見了弓身上的兩個小字。字乃小篆,筆力清俊,小小勉強認得出來,那兩個字,是“霞明”。
小時候,師父也曾把神箭廉家的事蹟當成故事講給她聽。神箭廉家,早在前朝就已名動天下。傳說,當時朝中侍郎令狐殼士,也寫過詩詞:“弓背霞明劍照霜,秋風走馬出咸陽。未收天子河湟地,不擬回頭望故鄉。”說的就是神箭廉家的子弟。這把“霞明”大概就是從這詩中取的字罷。
小小伸手,拉了拉弓弦。憑她的力氣,弓弦分毫不動,這柄雕弓,起碼也有兩石的力道。真是盛名之下無虛士,厲害厲害……
她正捧著雕弓觀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