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她會覺得這裡牽扯著一件大事呢?
若是大事,究竟又有多大?
一想到“大”,她突然想起了小時候。那時候,她和師父浪跡天涯,有時會在村落中稍作停留。和村裡的小孩子不一樣,她沒錢上私塾,看書認字都是師父教的。於是,日子一長,她就成了被欺負的物件。
她還記得,自己七歲那一年,被幾個男孩子扔了一身的泥巴,哭花了臉。
師父問起原因。她哽咽著說:“他們笑我的名字怪。說我左小小,右大大……”
師父當即“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年級尚小的她立刻放聲大哭。
師父努力斂起笑意,忙不迭地哄。
她邊哭邊抱怨師父為什麼要給她取這個名字。
師父無辜地回答:“因為我當年撿到你的時候,你就是小小的麼,所以,就叫……”
她還沒聽完,哭得就更大聲了。
師父皺了皺眉,低頭想了想,嚴肅地開口,道:“小小。其實,你的名字是有來歷的!”師父指著天空,道,“天地為大,萬物為小。師父給你取這個名字,是要讓你知道,人活於世,須知心平氣和。不與天鬥,不與人爭。以小為小,方成其大。所以,你才叫小小!”
那些論調,那時的她根本就聽不懂,但卻因此停下了眼淚。很長一段時間,她都把那段話背給嘲笑她名字的人聽。而如今,她再想起,只覺得想笑。
以小為小,方成其大。
這句話的意思,她現在算是有些懂了。說白了,要是你把自己當成是地上雜草,也就不介意別人往你身上踩兩下。師父就是師父啊,那短短的一瞬之間,他還能扯出這麼段奇特的哄人臺詞。
小小笑著,心裡卻開始一陣陣地泛酸。抱著三絃的手,漸漸扣緊了。心平氣和……再大的悲傷和仇恨,置之於天地之下,便是微塵。既然是微塵,就不該放在心上。可是,師父的那種豁達,她還學不會。
她想著想著,不自覺地睡著了。
不知多久,敲門聲突然響起。小小猛得驚醒,一下子彈了起來,衝到了門口,開門。
嶽懷江站在那裡,臉色有些凝重。“小小……仵作死了。”他開口,說道。
小小一怔,真的被她料中,是殺人滅口?她怯怯地問道,“怎麼會……”
“是死在冥雷掌之下。”嶽懷江皺眉道。
“冥雷掌……”小小的心臟一陣抽動。
“莫允一直被軟禁在北苑,不可能是他所為。怕是銀梟還有他的另一個同黨……”嶽懷江說著。
小小無語。不用猜了,另一個同黨就在這。別說“冥雷掌”,連“燜鴨掌”都不會咧。
“啊。線索又斷了。石樂兒讓我來跟你說一聲,你再想想,那‘翳殺’究竟會在哪裡。”嶽懷江嘆著氣,“我還要去找夏姐,你自己小心。”
小小點著頭,目送他離開。
果然……殺人滅口,是做壞人的必要手段。如今,所有人都認定是莫允的同黨做的。接下去,必然是查問莫允。一定要趕在他說出自己的名字之前,阻止他。
不過,以她的武功又豈是莫允的對手。萬一,殺人不成,反被殺,豈不是虧了?她抱著三絃,苦思冥想。這時,她突然茅塞頓開。她伸手,從懷裡拿出了一枚銀針。“淬雪銀芒”,這本來是有人故意設陷阱陷害她的道具。哼哼,現在何不拿來用一用?
小小端詳著自己手裡的銀針,笑得奸詐。只要她能見到莫允,趁他不備把這“淬雪銀芒”打入他的死穴,他就必死無疑。而且,事後還能把一切都推到銀梟的頭上。
哈哈哈,對了,這叫什麼來著。借刀殺人?嗯!她果然有做壞人的天賦!
小小得意了一會兒,放下了手裡的三絃。剛才嶽懷江提過,那莫允公子現在被軟禁在北苑。
小小看了窗外的天色,將近未時,豔陽高照。本該是等到晚上行動,但這“殺人滅口”,事不宜遲。小小放下三絃,推門出去,只往北苑而去。
那北苑本是原英雄堡正室的居所,正室失勢之後,便也成了“冷宮”。後來,正室鬱鬱而終,也再沒有人搬進去。如今,用來軟禁莫允,倒也合適。
小小還沒到北苑門口,就看見一群人走了出來。為首的是汐夫人,她的身後跟著婢女趙顏,還有那總管內務的方堂主。幾人的臉色都不好看,想必是見過莫允了。
小小心中一驚,莫非,莫允已經將自己的身份說出來了?嘖……還是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