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樣在胸前耷拉著,時不時發出一聲淒厲的狼嚎。這樣的人只能幹吃飯,幹活兒的事就要等等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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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靜的鴨綠江》10(2)
閨女嫁了,死了,瘋了,趙一普只心疼一段時間就過去了——奮鬥的過程中人心是最殘忍的。他心裡裝的是兒子,再說日子仍舊要過下去,但是農忙季節裡還是顯出了人手不足的缺憾。家裡人除了留下嬋娥和趙關氏在家做飯照顧孩子,其餘的人全部讓他趕到了地裡,即使這樣,人手仍舊不夠,他又不捨得再僱短工,九住的適時出現,就等於雪中送炭,趙一普來不及細想,急忙按人頭把家裡的地分下去,人不能誤了地。
大地過早地蒸騰著熱浪,鏟地的季節天氣從沒這樣熱過。
九住和靈芝鏟西坡那片漫坡地。遠遠望去,漫坡地疆域微微起伏,肥沃得像女人的飽乳,輕輕一碰,就會流出養人的乳汁。這片土地古時是鴨綠江水道,歲月悠悠,江水悄然改道,水沒地就變成了良田。經鴨綠江的千年浸泡,這種良田土質肥沃,黑黑的腐殖土種出的苞米噴噴香,種出的土豆水光潤滑,用江水一洗 ,就像姑娘的臉。
火辣辣的太陽吐著火,呼呼響,彷彿一跳出山谷就要把大地全部烤乾。身邊什麼都是熱的,鳥兒叫得聲嘶力竭,人進了地裡,會頓時熱得透不過氣來。九住和靈芝身強力壯,是最好的勞動力,他們不知疲倦地從這塊地鏟到那塊地。空氣裡的熱浪在耳邊嗡嗡響著,臉上的汗流到嘴邊,鹹鹹的,面板被苞米葉子拉了一下,出了一道道紅印,被汗水一浸,癢起來。
地邊有棵大柞樹。九住鏟到地頭,又馬不停蹄回身從壟溝的另一端接應著靈芝。他臉上滾動著汗水,光著膀子,脊樑上滑動著大顆的汗珠子,褲腰溼了一大片……從背影上看,九住渾身的肌肉都是緊的,人結實得像一塊筋疙瘩。
“喂!”九住悄聲喊著,一邊鏟地一邊朝靈芝眨眼兒,臉上滿是汗淋淋的笑容。靈芝氣喘吁吁地抬頭,從他的眼睛裡,她馬上明白了他是怎麼回事,頭一扭,幸福地嗔笑起來。
九住夜裡住在趙家下屋的牲口棚裡,到了夜半時分,靈芝藉著上茅房,悄悄撥開門栓,熱烈的身子到牲口棚裡和他度過夏夜短暫的繾綣,然後又溜回上房。幸虧野地裡有的是時空,烈火一樣的情慾無人抵擋得了。
九住和靈芝的鋤頭碰到了一起,地鏟完了,兩個身子也擁到一起。九住從背後摟緊了靈芝的身體,公馬一樣拼命嗅著她脖子上的汗味兒。他們汗津津的身體貼到了一處。“熱哪!”靈芝小聲嘟噥。可是他們心裡都知道怕熱又很難盡情地在一起。曠野裡只有悶熱的風在身體上滯留不去,漚得人出了一身身透汗。大樹底下的泥土乾燥得起了細面兒,草葉打了卷兒,石頭曬得滾燙,小蟲子矇頭蒙腦曬昏了頭,拼命往草尖兒上爬……
九住摟著靈芝,他們一邊貪婪地親吻著,一邊慢慢往樹下挪,挪到樹下,天當房,地當床,他們頭枕著石頭躺下去。身底下的泥土滾燙滾燙的,兩個人的身體迫不及待地擁到一處,身上的汗水就匯成了一條小溪,迅速朝身下的泥土裡滲進去……他們青春強壯的身體在野地裡盡情地釋放著人類的本能,身邊的青草被碾子碾軋了一樣倒伏了一片又一片……靈芝一邊喘息,一邊由衷地微笑,被汗水模糊了的視線越過九住肩頭,她看到九住的背後是瓦藍瓦藍的天,潔白的雲靜靜地停在天上一動不動,白雲投下的影子把一片山都遮暗了。四下裡滾動著熱浪,偶爾有一聲鳥叫衝破了熱浪,接著是鳥兒振動翅膀,從這棵樹飛到那棵樹的聲音。這樣的生活,靈芝很知足。
事畢很久,他們都緊緊摟抱著不動,彼此瞪著黑眼珠兒看著對方汗津津的臉,兩張年輕的臉上洋溢著心滿意足的微笑。
鏟完了二遍地,再蹚二遍地,農忙就和緩下來,趙一普開始為九住和靈芝的情況傷腦筋了。他沒有準確地把握住什麼,但憑感覺,他覺得事情進行的正熱烈。兩人都被瘋狂的情慾燒灼得漸漸消瘦,眼窩下發出青烏的顏色,他們還年輕,還沒有學會怎樣壓抑澎湃的激情,有時當著趙家人的面兒,他們的眼睛裡就迸出了火星子。趙關氏已經不敢看靈芝的眼睛,她黑靈靈的大眼睛簡直流光溢彩,嘴角含著笑意,整個的人像一塊糖,只要一看到九住,馬上就要融化掉。不論九住在院子裡幹什麼活兒,她都上前去幫忙,不看手中的活兒,而是火辣辣地盯著心上人。趙關氏又急又氣又怕,可是她已經無法說服當家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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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靜的鴨綠江》1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