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月後,開來了三千多軍隊和保安團,進山清剿紅軍游擊隊,指揮部就設在葛尚德宅院,幾十個大小軍官吃喝拉撒都在他家,葛尚德兩個小老婆跟軍官們上了床,後來乾脆帶著私房錢去了縣城不回來了。家裡稍微年輕一點的女傭也給民團們糟蹋了個夠,鬧得他家雞飛狗跳,終日不寧。
在山裡活動的正是林布新。這時林布新剛剛接任涇旌寧宣中心縣委書記,組織起近300人的游擊隊,發動群眾成立農會、婦女會、赤衛隊,廣泛開展抗租、抗稅、抗抽丁活動。貧苦百姓們剛剛嚐到了翻身的滋味,那邊國民黨圍剿大軍就開過來了,他們將這一帶團團圍困,實行拉網式清剿。
林布新他們一開始還能依託有利地形進行抵抗,但時間一長就不行了,由於敵人封鎖的厲害,游擊隊缺糧缺鹽,硬打下去對己不利。在消滅了幾十個敵人之後,林布新果斷地帶領游擊隊鑽出了包圍圈,向西南方向轉移,在休寧彰公山找到了贛東北省委,將游擊隊編入江西抗日義勇軍第一支隊,也就是後來的新四軍一支隊第二團的主力部隊。
好不容易把紅軍打跑了,葛宅又傳來凶訊,說是葛金根給*剿匪帶路,走進了紅軍游擊隊的埋伏圈,給亂槍打死了。葛尚德當即暈倒在地,不省人事。經過隨軍醫生救治,人是醒過來了,卻落下個半身不遂的病症。
葛尚德後來便叫小兒子葛銀根跟隨*走了,要他投筆從戎,替兄報仇。鄉鄰聽說此事皆拍手相慶,都說葛尚德喪盡天良,壞事幹盡,遭了報應,活該啊。
第10章 赴任
寧國至葛順鄉不到百里,沿著西津河邊的大路,步行一天半就能到達。中秋節前一天,葉首志、劉賢臣領著眾人起程上路。劉賢臣騎著一匹高頭騾子,走在隊伍前頭。昨夜與葉首志敞開心扉一番長談,確定了他今後的人生走向,主動要求參加隊伍。促成他作出這一決定的主要因素,是他這一段時間與葉首志的深入交往,明白了救國救民的真諦所在。另一個因素是他叔父託人帶信,告訴他堂兄劉寅已經參加了新四軍,他豈能落後?他現在的心情,猶如眼前一碧如洗的藍天,格外澄明透亮,令人振奮。
跟在劉賢臣後面的人都牽著騾子,騾背上馱著各人的行裝以及繳獲來的槍支財物。陳水根牽著兩條毛驢,馱著自己的行裝和昨天剛買的幾匹棉布。鐵犁頭父子倆推著一車的工具材料走在後面,七個半大小子有的在前面拉車,有的在後面幫著推車。他們身上穿著有些肥大的衣褲,這是田嫂和兩個女伢忙活一晚上,用大人的舊衣服剪裁縫製出來的,又搓了七根布繩,給他們攔腰繫上,顯得利索多了。葉首志安排楊少良當他們的頭,要他首先抓好思想教育。因此他們一邊趕路,一邊說個不停。
楊少良問:我們窮人為什麼窮?孩子們答:我們家沒有錢,也沒有地,爹媽說我們命苦,是窮命。楊少良又問:那富人為什麼富?孩子們答:他們傢什麼都有,也不用幹活,他們命好。楊少良說:你們說的不對,人生下來都一樣,都是一個腦袋兩條腿,沒有命好命苦的區別。富人家裡的地啊錢啊,都是慢慢從我們窮人手裡奪過去的。孩子們疑問:那我們怎麼沒看到他們來奪啊?我爹媽是自己往地主家裡送糧食的,還感謝地主給我們家地種。楊少良聽到這裡,就覺得頭變得有些大,幸虧他以前聽教導員上課時說過,就照葫蘆畫瓢,把私有制的罪惡,僱工剝削的道理講給他們聽,孩子們似乎明白了一些。劉賢臣聽他們說的有趣,便下了騾子湊過來問道:小楊啊,那我販賣茶葉,算不算是剝削啊?楊少良抓抓頭:這我就說不好了。葉首志在一旁接過話頭:物品流通買賣有另一種說道,不是一回事。但只要是僱人幹活,有了僱傭關係就有剝削,只不過程度不同罷了。劉賢臣沉思不語。
晌午,一路人馬在西津河邊停了下來,先是卸下物品,讓騾子自去啃草飲水。各人掏出乾糧填飽肚子。然後接著趕路。晚上在離葛順30里路的魚灣村住宿,從村民家買來米糧蔬菜,自己燒火做飯。吃飽了後叫孩子們洗漱睡覺。徐長勝幾個又買來草料餵了騾驢,安排好崗哨,也早早休息了。第二天早早起身,葉首志命徐長勝、邵家旺全副武裝,帶上路條,騎著騾子先行趕往葛順,控制鄉公所,等候他們到來,兩人領命馳去。葉道志一行也起程上路,中午就到了葛順鄉。邵家旺在路口迎住,帶著他們來到村裡的一座高牆大屋前停了下來。大屋緊靠路邊,屋前有一片空地,像是打穀場,當中一條青石板路直通大門。屋門開啟,門邊掛有木牌,上寫“葛順鄉鄉公所”。眾人走進大門,迎面是個寬敞的天井,簷下放著風車和量谷用的升斗等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