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忙問端的。
楊應麒問:“你們這祖業,可有房產地契?”
韓昉道:“這個自然有!燕人雖在契丹治下兩百年,但這燕京境內民約守的是大唐舊制,又不真是蠻夷,如何沒有地契!”
楊應麒道:“那你們便把地契好好收藏,將來若是人、地均在一國,我會幫你們交涉讓主政者把土地歸還你們。若將來人、地各歸一國,你們便拿了這地契到津門或者塘沽去,那裡會有人按照市值七成價贖買,那樣你們就算是到了黃龍府,至少也多了一筆安身立命的本錢。”
韓昉大喜道:“若如此,我代燕京三萬戶良民謝過七將軍了。”
楊應麒微微一笑道:“不用謝。”頓了頓又道:“以後出什麼事情儘管來與我說,若是力所能及,我總會幫你們想想辦法的。”
韓昉稱謝不已,兩人交情就此定下。
不過,對左企弓等人而言,韓昉帶回的卻僅僅是楊應麒的一個空頭許諾,許多燕民聽說後都搖頭不信,但心裡存著個僥倖,家家保好地契卻是常情。而東遷之事終於不可避免。
當月上旬,阿骨打拔營向北,朝中京方向進。三萬戶燕民舉家向東,這些都是習慣了定居生活的務農富戶,是燕京一帶的“中產階級”,對於這種被迫遷徙極不適應,途中扶老牽幼,哭聲滿路。而燕民對於大宋最後一點幻想也破滅了。( )
第一五零章 國之梁
大宋宣和五年四月,童貫、蔡攸領兵進入燕山府。這時候燕京的金帛、子女、職官、民戶,都已經被席捲一空,留在燕京城內的只剩下一些躲在斷壁殘垣中的貧民羸卒。大宋折損歲幣數百萬,趙官人錦囊安天下,童太師妙計七八作,到頭來卻只換了這樣一座空城。
入城之初童貫蔡攸也忍不住感到鬱悶,但想起自己畢竟是建立了不世奇功,對自己安慰著安慰著又得意起來。不久宗望押了燕京一路的地圖來交接,兩撥人馬在城外相見。宗望此時已極看不起宋人,也不管童貫在大宋權傾朝野,更不管兩人的地位約略對等,見面便要童貫對自己行叩拜之禮。童貫從翻譯口中知道宗望的意思後一張臉憋得通紅,但看看宗望背後那些如狼似虎的兵將又不敢作,和趙良嗣耳語片刻,讓他無論如何想辦法讓自己避免出醜。
趙良嗣靠近宗望,委婉請二太子給童太師留點面子,並答應事後必有重謝。宗望聽得哈哈大笑,心道:“這便是大宋的統領三軍的將帥!”
就這樣,舉世聞名的童太師以賄賂的先進手段,在這個重要的外交場合中保住了自己的面子。金兵退出燕京以後,童貫馬上向汴梁告捷,而朝臣在王黼的帶領下也紛紛上表稱賀。不久童貫、蔡攸班師,大宋道君皇帝大擺宴席為他們洗塵,又以收復燕、雲(大同府其實還沒接收),賜王黼寶帶進太傅,總治三省事,賜童貫節鉞,進封徐豫國公,以蔡攸為少師,以趙良嗣為延康殿學士。所有主戰臣工,也不管之前有何敗績失誤,紛紛加官進爵,一時間中外交譽,朝野同慶。
不過童貫在這件事情上畢竟拖延得太久,許多事情都很不稱道君皇帝的心。王黼見狀,便薦另外一個大臣譚稹為宣撫。當天道君皇帝便擲下旨意,以譚稹為河東、燕山府路兼河北路宣撫使,令駐河東,負責與宗翰交涉還沒歸還的西京道。不久,又詔童貫依前太師、神霄宮使,致仕。
童貫雖罷,但大宋朝廷對北國的方略其實並沒有大改變。趙良嗣、馬擴等其實都是明白人,他們見金人如此橫惡,而朝廷又如此示弱,均知海上之盟危如累卵,但在這種形勢下又有誰敢說?便是說了,又有誰會聽?
因此大宋在燕京一帶的邊防建設就這樣擱下了,既沒有練兵進取之志,也沒有從一開始就準備好防禦的方略。
幸好這時金國沒有多餘的精神力量來收拾大宋,阿骨打命宗翰為都統,闇母、斡魯為副,駐兵雲中以備邊,又召吳乞買赴行在相見。
楊應麒雖然在軟禁中,對周圍生的變化卻洞若觀火。那次沒來得及對話的會面以後阿骨打便再沒有召見他,楊應麒也樂得不去撞阿骨打的刀口。大軍北行,有一些部隊慢慢離開隊伍,而另外一些部隊則加入進來,楊應麒透過一些蛛絲馬跡,判斷新來的可能大多數是完顏部的嫡系或者關係較近的部族,而那些關係較為疏遠的部族則被逐步支開——這是一個很重要的變化,楊應麒知道阿骨打是在挑選能夠對付漢部的精銳軍隊!由於折彥衝在金國內部威望很高,而楊應麒的外交手腕又十分了得,加上漢部的能用來收買的錢實在太多了,所以那些不能保證忠心的部隊這次是不能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