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一點幻想也破滅了,決意用康履的計策先制人,趁著趙桓還沒宣佈派誰為質,搶先入宮,當著眾宰相的面毅然請行,說道:“金人必欲親王出質,臣弟為宗社大計,豈應辭避!”
趙構此論一出,滿朝無不喝彩,呼為賢王。趙桓也想不通這個老弟怎麼忽然變得如此勇敢,驚訝之餘也頗感欣慰,當即以趙構為軍前計議使,命張邦昌、高世則副之。又命引康王詣殿閣,與宰執相見。
李悅對趙構道:“大金只是怕我朝失信,故欲親王送其過河而己,並非長久為質。”
趙構聞言大喜,心想這卜司賭對了,臉上卻正色道:“國家有急,死亦何避!”這兩句話是先前練習過好多遍的了,但他畢竟太年輕,忽然變得太過慷慨激昂未免有些不自然。
但朝廷上下還是有不少人大感欣慰:大宋還有這等賢王啊,真是國家大幸!
李綱當場就跪下力爭道:“犒師金幣,其數太多,雖竭天下之財且不足,何況汴梁一城?太原、河間、中山,乃是國家屏障,號為三鎮,其實十餘郡險阻皆在其中,割三鎮便無兩河,失兩河國何以立!又保塞,翼祖、順祖、嘻祖陵寢所在,子孫奈何與人!至於遣使,宰相當往,親王不當往。今日之計,莫若擇使姑與之議所以可不可者,金幣之數,令有司會計,以圖遷延。加以時日,勤王大兵四集,彼以孤軍深入重地,勢不能久留,必求歸,然後與之盟,則金人不敢輕中國,而和議方能久固。”
趙桓不聽,即以誓書授使者令往。李綱以執政身份將割三鎮的詔書截留不遣,希望勤王兵將大集後事情能有變化。趙桓見李綱如此礙事,把這老頑固恨得牙癢癢的,但現在還需要他來保護自己,因此也不敢逼他過甚。
李綱爭了幾日,最後趙桓終於佔了上風,第四日才讓少宰張邦昌輔佐康王前去金營,而割地詔書最終還是被李綱強行留下。
汴梁人心惶惶之際,津門卻是一片平靜。
正月中旬,陳正匯帶著歐陽適答謝完顏虎的書信回到了津門。聽他說完塘沽的事情,楊應麒的反應十分奇怪,不是優慮,而是疑惑,連道:“奇怪,奇怪。”
“奇怪?”陳正匯問道:“說來也是,陳老居然會纖尊降貴跑到四將軍幕後,確有令人不解處。”
“不是,我奇怪的不是這個。”楊應麒搖頭道:“浙江商人既然來了,那浙江士人進入也是遲早的事情,這沒什麼好奇怪的,就算這次不是陳顯,也很可能會有別的人成為四哥的幕後之賓一一你們福建的商人、士人不就是這樣6續進入漢部的麼?”
陳正匯問道:“那七將軍你奇怪什麼?”
楊應麒嘆道:“我奇怪的,是陳顯為什麼不跑來找我,而跑去找四哥啊!”說著瞪了陳正匯一眼道:“當初你也是這樣!”
陳正匯笑笑道:“當初我是先見到四將軍的,那也是緣分。”
“緣分?”楊應麒道:“那這次陳顯也是緣分?要知道我可是和四哥一起見到他的!而且當時我是以禮相待,四哥卻顯得有些不禮貌。他既然有心進入漢部,居然也不來找我而去找四哥?四哥能給他的東西,難道我就不能給他麼?還是說四哥的魅力比我強?不至於吧?”
陳正匯聽到這裡也陷入沉默,似乎在認真考慮楊應麒的這個問題,許久許久才道:“七將軍,也許我和陳老先找上四將軍並不完全是巧合。現在想想,如果我仍然抱懷初來時的打算的話,很可能也不會選擇你,而是選擇四將軍的。”
楊應麒問道:“為什麼?”
陳正匯道:“因為七將軍你把自己保護得太過嚴密了。”
“太過嚴密?”楊應麒問道:“這是什麼話?”
“七將軍,你聽我慢慢說。”陳正匯道:“或許是性格使然,或者是習慣使然,總之七將軍你並不是一個輕易會敞開心胸的人一一至少我看來如此。我和你共事這麼久了,也常常弄不懂你的心思,何況初來之人?”
楊應麒呆了呆,點頭道:“好像是這樣。”
陳正匯又道:“四將軍卻不是這樣,他為人有精明處,又有疏略處,城府不可謂淺,但他這個城府處處是沒關上的後門,聰明人總能找空子鑽進去。所以我和四將軍相處時,很容易就能弄明白他在想什麼,要幹什麼。四將軍未必算得上君子,但我既知他在想什麼,要幹什麼,就不再覺得他是一個可怕的人了。”
楊應麒臉色一沉道:“你的意思是說我很可怕麼?”
陳正匯笑笑道:“現在我當然覺得七將軍不可怕,因為我己經知道了七將軍其實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