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手裡,大部分小市民更信任那些親民的代表,比如商人的代表和文人的代表——這些人和小市民的聯絡,比起軍方代表來說顯然更緊密些。
商人代表大多怕死,更怕戰爭影響到他們的生意,他們希望漢zf提供給他們的是一個絕對安全的環境,一條絕對安全的商道;文人代表則個個口頭勇敢,而且一些沒上過戰場的文人偏偏又最喜歡談論兵事,一些人讀過一點《孫子兵法》後就覺得自己也是諸葛亮式的人物,不斷地要求zf和樞密院向他們交代更加詳細的軍情。
這兩類人在元國民駐京代表中所佔的比例其實也不是很大,但在這個非常時期,他們的活動卻顯得非常引人矚目,大多數士民的視線都被他們牽引,甚至連情緒也被他們調動起來。
“楊相,應該鎮鎮他們了,不能再讓他們這樣鬧下去了!”大臣中最有將軍氣質的郭浩道:“現在是什麼時候!他們還在那裡擾亂人心!”
幾個副總理大臣都盯著楊應麒,要看他怎麼決斷。楊應麒這時也好生為難,如果他啟動戰時機制,是可以合法地讓這些代表閉上嘴的,但他卻還不想這樣做,因為他覺得還沒到那個時候。於是他搖了搖頭,決定先讓陳顯和韓昉分別派人去聯絡這些代表,希望他們能顧全大局。
楊應麒這個決定顯然不是強硬的決定,甚至顯得有些軟弱,那些活躍著的代表有的在得到暗示之後態度便轉向平和,但大部分仍然繼續散他們的言論,甚至因楊應麒的妥協而變本加厲。
“這些人是不是宗翰、宗弼的奸細啊!”郭浩憤憤道:“難道他們就不知道他們這樣做只會便宜了敵人麼!”
站在zf負責人的立場上,楊應麒也覺得這些人很討厭,但他還是道:“他們對我們的懷疑,代表的正是塘沽一部分人——甚至大部分對這場戰爭的懷疑。實際上,連我們自己對這場戰爭的勝負也沒把握,對麼?我們大家都在賭身家性命,雖然萬眾一心會讓我們勝利的希望更大些,但……但一些人因為憂慮而產生一些情緒,也是可以理解的。”
郭浩道:“話雖如此,但既然我們已知道他們這樣做只會壞事,便不能縱容他們!”
楊應麒道:“你想怎麼樣?強行讓他們閉嘴?還是把這些人關起來?那隻會讓塘沽變得沒有聲音,並不能消解民眾心裡的疑慮。”
郭浩道:“但那樣至少可以不讓他們的疑慮散播開去。一些本來很相信我們的人,也因為他們的言論而變得動搖了,這種情緒甚至已影響到了士兵。他們心裡到底怎麼想我們不管,但他們必須相信我們,就算欺騙自己也必須相信我們,這樣我們才能打贏這場仗!”
楊應麒嘆了一口氣道:“我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贏,卻要大家都相信,是這樣麼?嗯,也是,雖然自欺持續不了太長時間,但在短時間內還是很有作用的。不過……我仍然認為現在還不到那個時候。再等等吧,大家多動一些相信我們的名士商家,動一些通情達理的代表,讓他們去做做工作,請大家都儘量相信我們。”
見楊應麒還是堅持他的決定,郭浩也沒辦法了。這時他忽然想起了折彥衝,他覺得如果折彥衝在塘沽就一定能讓那些人閉嘴!
實際上不但是以郭浩為的軍方代表在想念折彥衝,就連他此刻所討厭的那些商人代表、文人代表也在想念折彥衝。這真是一種非常諷刺的關係:楊應麒雖然能設身處地地為他們著想,但他們卻不領情;折彥衝也許會果斷甚至是粗暴地要他們閉嘴,但他們卻崇拜這樣的領袖。
可想而知,在這種情境下楊應麒的妥協顯然沒有起到真正的作用,儘管這個陣營的一部分人在zf的勸說下選擇了沉默,卻又有更多原本沒有表態的人在這種情緒的感染下加入到這個陣營中來。一些人在楊應麒那裡找不到回覆,就往歐陽適那裡跑,而歐陽適的態度顯然就積極多了,儘管他也沒有作出決斷性的行動,但大家至少看到了他的積極,而不是像楊應麒那樣,整天躲在相府之中不知道在幹什麼!
政治層面的東西,有時候可以是下面的人受到上位者的引導,但有時候下面的人也會反過來影響高層。折允武顯然就受到這種情緒的影響,行宮的牆壁還不夠高,還不夠厚,太子和平民之間還存在許多的聯絡。在宮外安插了許多耳目的折允武能非常深切地感受到民眾的想法,並由一開始認為這些人“無知”“胡鬧”慢慢轉變為認為這些人的一些言論很有道理。
“難道七叔這次錯了麼?”
一個人也許做對了九千九百九十九次,但這並不意味著他的第一萬個決定也一定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