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但他的這個決定卻嫌遲了,使者到達邊境時,嵬名察哥已經動攻擊,六萬鐵騎呼嘯而東,直指長安。漢軍也未示弱,由於從一開始就對夏人不抱幻想,所以西北漢軍的防禦功課做得很足。
劉錡將軍馬布列成三道半圓形防禦圈,依託數十座城寨抵消夏人的衝擊力。劉錡對諸將的話說的狠,但這仗卻打得穩,這種用兵的精神顯然是一個“拖”字,而不是求勝。他知道漢夏雙方的優劣所在,所以寧可損失邊境上的一些陣地,也要用空間來換取時間。除了“拖”字以外,劉錡還講究一個“省”字。在整個用兵的過程中他特別注意軍資的配給,大消耗的仗儘量避免,因為他知道此刻關東甚至渭南都沒法給他提供足夠他浪費的補給。前線已經決定了要放棄了的陣地,所有物資一律後撤,撤不走的就一把火燒了,半點也不留給夏人。
嵬名察哥進軍不到一月便越境二百餘里,在他和劉錡較量的歲月裡,這是空前的戰績。但他卻不感到高興。因為他在這二百餘里的廣袤地面上沒得到一點好處!劉錡依然在前方的堡壘中等候著他去攻打,有可能他趕到時劉錡已經撤走,也有可能劉錡會在某處利用地形之便對他迎頭痛擊。劉錡利用地形上的縱深抵消了他攻擊力上的優勢,中興府到長安之間的路並不好走,再要往前,每走一里路都要多費幾成糧食。
嵬名察哥如果貪功冒進,糧道隨時都有被截斷的危險,但如果步步為營,等他到了長安怕要兩三年!他當然不能等這麼久!夏人在進軍一個月後,行動開始顯得有些浮躁,夏人越浮躁,漢軍就越顯得從容。
這時,十幾支來自渭南的山地兵開始在夏人的糧道附近出沒,這十幾支山地兵每一支的規模都不大,但疏忽來去,十分難防,讓夏人維護糧道通順的成本大大提高。
對於這十幾支兵馬嵬名察哥十分熟悉:那是種彥崧麾下的忠武軍!以前他和劉錡較量時,渭南曾不止一次派出兵馬來援,但這時種彥崧還能派出兵馬來,“難道南宋那邊根本沒動?”
想到這裡,嵬名察哥動搖了。南宋的軍隊有沒有動,對夏軍來說是十分重要的。可是由於訊息隔絕,嵬名察哥卻很難和南宋的將領取得確切的聯絡,更不知道大宋朝廷對漢夏的衝突究竟採取什麼樣的立場。如果南宋根本就沒有動,而只有西夏和雲中在動手,那他們兩家就算傾盡全力,到最後也可能會變成一場鬧劇。
可這場戰爭既已爆,便不是說收手就能收手的了。嵬名察哥知道夏主乾順會容忍他提前進兵,卻不知道乾順會否容忍他無功而返。而且在這種情況下停戰,夏人該如何面對漢廷的責問?難道真的把太子送到塘沽去做人質不成?可是如果繼續進攻的話,夏軍真能攻到長安嗎?就算攻到了長安,能動搖漢廷的根基麼?
本來很有把握的事情,忽然變得不可測來。而隨著信心的動搖,夏軍的動作也變得有些遲緩、猶疑起來,而這又大大影響到他們的戰鬥力。
“保護家園!抗擊夷狄!”
漢軍的陣營裡時時傳來這樣的呼聲,他們作戰的目的十分明確,但夏人卻反而彷徨了起來。尤其是中低層將領,他們都不知道這次打仗為的是什麼!嵬名仁忠雖然不贊成急躁用兵,但嵬名察哥關於“今日不進取,明日西夏無遺種”的論調他還是能接受的。但中低層的兵將卻不可能領會這種以攻為守的道理。在他們看來,這次侵略漢地,為的不過是滿足王爺將軍們建功立業的**罷了。
不但前方的戰士產生了猶疑,就是後方嵬名仁忠等也動搖起來。乾順對察哥的支援力度,顯然也不及他出之前了。雖然夏主和晉王有兄弟之親,但在這個戰爭前景不明朗的時刻,乾順的支援會延續到什麼時候,嵬名察哥心裡也沒底。
開戰一個月後,嵬名察哥所處的政治形勢也明顯比劉錡惡劣了。因為在漢軍那邊,越打越順手的劉錡十分清楚楊應麒的底線。楊應麒說允許他丟了長安,甚至允許他丟了河東,現在看來情況遠不會惡劣到那個地步,只要能守住秦川,西北兵將就算立了大功!所以他劉錡顯得很從容,他準備拿半個陝西和半個秦鳳,來換取夏人兩到三年的時間!
夏軍和漢軍在西北磨合了幾個月後,漢軍的後勤官員已能適應這種戰時的軍資配給,漢廷在秦隴的財政物質慢慢進入一種不豐富的平衡當中。民間有人餓肚子,但也沒餓死。軍中有糧無錢,但一種可貴的心理卻普遍存在於西北將士心中:我們現在是在保衛家園,我們現在是在等待北征軍的歸來,等待陛下的凱旋!
這種信念,支援著他們在艱苦的境況裡支援了下來。因為他們都相信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