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閣的掌櫃、招待擁前簇後,如護帝王,那年輕人抬腳要上車,早有一個招待匍匐車前要做人肉踏腳石,年輕人卻沒踩上去,笑了笑,搖了搖頭,腳下踏上車沿,一用力,直接上了車,眼看車門將要關上,忽然不知哪裡傳來一聲呼喝:“林輿!”
年輕人呆了呆,撐住了即將關上的車門,問:“誰叫我?”便見角落處一幫打手按住了一個人不讓說話,他心中起疑,讓掌櫃的將那人帶過來,***下一看不由得大吃一驚,叫道:“四……四……四……四伯,你怎麼在這裡?”
此言一出,全場大驚,先前踢打侮辱過歐陽適的打手們嘩的一聲,逃跑了一半,跪下了一半,春江花月閣的老闆、掌櫃和已經站在門口的名妓雖然還沒弄明白怎麼回事卻也察覺事情不對,一個兩個也跟著跪下。
林輿跳下車扶住了歐陽適,指著那些打手問:“四伯,是這些人冒犯了你麼?”
不但那些打手,連老闆和掌櫃也瑟瑟抖起來,那個名妓想求情,但卻不敢開口,只是用眼睛不斷地向林輿示意。歐陽適沉著臉,刷的拔出了林輿腰間的佩劍,嚇得林輿叫道:“四伯!不可!”
歐陽適卻不管,走到了那幫俯頓地的打手面前,舉起劍來。這時眾人都已經從林輿的幾次叫喚中猜到這個流浪漢一般的男人很可能就是傳說中那個睚眥必報的總議長歐陽適,春江花月閣的老闆也猜到自己的下人無意間闖了大禍,雖然歐陽適為什麼穿成這樣他不明白,不過民間關於上位者喜歡玩微服出巡的傳說實在太多了,總議長若喜歡這玩意也不奇怪。當時的情況是如此的混亂,以至於跪在地上的人都不知道該如何應對這臨頭大禍!
“四伯!”林輿撲了上來,擁住了他,叫道:“有什麼事,回頭我派人處理,你不能在這裡殺人!”卻被歐陽適推開了。
林輿暗暗叫苦,要在上去攔,卻見歐陽適長劍落下,擊在地上罵道:“他***!剛才誰踢我額頭的?”
一開始沒人說話,過了一會一個打手顫抖著上前道:“是……是我……”
歐陽適衝了過去,對著他的額頭就是一腳,跟著又問誰踢他後背,誰吐他口水,一一都還了個清楚,然後才對跳上了林輿的座車,叫道:“走吧!”
林輿要上車,那老闆卻抓住了他的腳哭道:“林當家,林當家……你……求求你……”他沒說什麼,林輿卻明白對方是希望自己能求情。歐陽適是什麼身份!現在也許不好動手殺他們,但回頭說一句話能讓整個春江花月閣灰飛煙滅,林輿雖然見歐陽適氣呼呼的,但這位四伯素來不如其他幾位伯父威嚴,便湊上前去勸道:“四伯,今晚的事情……”
歐陽適掃了地上那些人一眼,道:“沒事了。”
林輿大喜道:“就這樣算了?”
“嗯。”歐陽適道:“走吧。”
林輿大喜,安慰了春江花月閣的老闆、掌櫃們幾句,便跳上了車。車馬漸行漸遠,匍匐在地上的人猶在夢中。
車上林輿問歐陽適今晚怎麼會穿成這樣出來,歐陽適卻不回答,只是呆。林輿又問是否回歐陽適府上去,歐陽適想了想道:“不……我想找個人說話。”
林輿笑著拍拍自己的胸膛道:“那找我吧,到我家去,或者……我帶四伯去找個好玩的地方。”
歐陽適嘿的一笑,搖了搖頭道:“我想……我想找個……嗯,找個能說話的人。”
林輿道:“我不能麼?”
“你啊……你是小孩子!”
如果是三四年前,林輿多半會翹起嘴來抗議,但現在他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所以也不怕人家說他小孩子,微微一笑道:“那我送你去我老子那裡去,怎麼樣?”
歐陽適臉色一沉,搖頭道:“不去!我現在和他說不來話。”跟著屈指數數道:“老大狂了,老二死了,老五也死了,老六……唉,見不到……”數一個人,眨一下眼睛,眨一下眼睛,落一滴淚水,終於道:“送我去見你三伯吧。”
馬車進了大漢中央軍校,林輿也不多說話,也不多停留,將歐陽適送到楊開遠面前之後就託故告辭了。楊開遠聽說歐陽適破曉來訪已經一奇,再看看歐陽適滿身汙泥、半臉青腫更是駭然,慌忙問出了什麼事情。歐陽適道:“沒什麼,我讓幾個小混混給打了。”
楊開遠失笑道:“咱們大漢的元帥,大漢的總議長,大漢的四將軍,大漢的執政,居然讓幾個小混混給打了?”但看看歐陽適的樣子知道他沒心情開玩笑,就將他接了進去,拿了些藥水親自替他塗抹,問道:“到底出了什麼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