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將或勸他趕緊撤兵,莫要落入圈套,嵬名察哥卻冷笑道:“一道焰火而已,何必過分擔心!”一邊命人偵察四周的林木、草叢,以防伏兵,一邊催前線將士加緊攻擊,要趕在漢軍到達之前攻克營寨,活捉宗翰。
夏軍正在將官的催促下拼命,忽然背後傳來詭異的響動!他們回頭一看,之間靈州川上游火光沖天,不知生了什麼事情,跟著便有一條火蛇蜿蜒而來,冰面竟然燃燒了起來!原來蕭慶韓福奴不但在上游用火器炸開雜物、燒開冰面,而且還用火水(石油)灑在靈州川的河面上,點火一燒,本來就不甚堅實的冰面又薄了幾分,上游大水湧來,下游脆弱的冰面經受不住,便生了骨牌效應的崩塌,大水夾雜著冰塊,朝著下游洶湧而來。
夏軍於火光閃爍之後,便聽見水生如雷逼近,個個驚駭,嵬名察哥心中靈機一閃,驚道:“不好!”慌忙命諸軍退到離河較遠的高地上,但要大軍在廝殺正劇烈時忽然撤退,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金軍的營寨,本來駐紮在河邊一處低地上。夏軍要將營寨圍實,便有一部兵將冒險由河面冰皮上迂迴包抄,此刻大水忽然掩至,部分夏軍來不及撤走,或因冰面破裂而沉入水底,或乾脆便被寒冷徹骨的水流捲走!大部分夏軍雖然退到了岸上,但事情並沒有就此結束。營寨以上的河面,都被金軍做了手腳變得薄了,營寨以下的冰面卻依然結實,從上游湧過來的水流一時沒法順勢衝入黃河,便朝容易宣洩之處湧去,面向靈州城的堤岸已被高慶裔暗中破壞了,大水湧來一觸即壞!不片刻冰水便湧入金軍營寨所在的低地,營寨尚有寨門欄柵沙包擋水勢一擋,寨子外面正在圍攻的夏軍卻都落入大水之中,夏人大多不習水性,在這要命的春寒中遇溺,就算不被淹死也要被凍死。
嵬名察哥大恐,趕緊下令撤回靈州城!夏軍大亂。
宗翰見大水如期而至,才對耶律餘睹稍稍釋疑,仍讓完顏希尹監視好他,自己率領兵將上了木筏小舟,背靠水勢,出寨剿殺夏軍。金軍有備,夏軍無防,一個借水之威,一個受水之害,戰況登時一邊倒。大水卷著無數夏軍的屍體,直衝到靈州城下,不想這一面靈州城牆的地基也是被人暗中破壞過的,嚴冬時泥土凍得極為結實不易現,這時大水湧至,城牆的病根馬上作,宗翰遙見有城牆被水沖塌,大喜過望,率軍從斷裂處殺了進去。
金軍並不擅長水戰,在水面上活動並不靈活,不過畢竟有舟筏可以依憑,情況比驟遇大禍的夏軍要好得多!在混亂中嵬名察哥和手下失去了聯絡,不知所蹤,這讓本來就驚慌失措的夏軍更亂了!
宗翰站在船上,看著夏軍在大水中掙扎逃命,面對金軍的追殺毫無還手之力,忍不住哈哈大笑,他彷彿忘記了此戰他就算勝了也難以改變他最後的結局,而只是沉浸在眼前的勝利中不能自已。
大水倏然湧來,但畢竟後勁不足,沒多久就有退水之勢,大部分沒有被大水吞噬的夏軍也紛紛逃上高地避水,但夏軍的陣勢與編制都已遭到嚴重破壞,金軍馳騁縱橫,殺人無算。殺到天明,夏軍倖存者漸漸穩住陣腳,各守險要以抗金兵。
金軍終究人少,黑夜中乘船駕筏追殺水中人馬足可以一當十,這時天色漸漸明亮,局勢也漸漸明朗,夏軍諸部縱各自為戰亦已足以抵擋金軍的攻擊,但就在金軍優勢將盡的時候,忽然有一隊人馬大叫:“抓到嵬名察哥了!抓到嵬名察哥了!”
宗翰大喜,趕緊帶領人馬趕了過去,果見嵬名察哥無冠無袍,滿身泥漿,極為狼狽,原來他在混亂中落馬,和部下被衝散,來不及和部將會合,躲閃逃竄了半夜,竟被宗翰的部下給擒住了。
高慶裔見拿了嵬名察哥,喜得在竹筏上跳了起來,嵬名察哥見到宗翰,卻哼了一聲道:“粘罕!你放水淹壞了靈州,如今大軍潰散,漢軍來了,看你如何抵擋!到時候你又有什麼好處?”
宗翰舉目四顧,果見靈州面向靈州川的城牆或崩塌或洞穿,就算西夏大軍完整,也很難憑藉之以抗蕭、種了,何況如今夏軍大軍群龍無,四散無依?然而他只彷徨了半晌,臉上便又現出狂態,指著嵬名察哥大聲道:“沒錯,沒錯!我是沒什麼好處!可你一定會比我先死!”說著拔出刀來就往嵬名察哥頭上砍去。
高慶裔大吃一驚,搶上來叫道:“陛下,留住他才好掌控西夏餘部……”然而哪裡還來得及?宗翰刀鋒過處,嵬名察哥頭顱已斷,這位橫行西北多年的党項名將,原也和高慶裔一般以為宗翰會利用自己而不至於立即殺害,所以也沒想到自己會死得這麼快!頸項中鮮血噴出之時,眼睛中還流出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