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有妖魔來襲,都是我上戰場拼殺,以命相搏,勝利是理所當然,失敗是罪不可恕。我為天庭出生入死,立下汗馬功勞,可是又有什麼用?在天帝面前,我依舊是個臣子,只能卑躬屈膝,只能唯命是從!他若真是才德兼備的明君倒也罷了,可是你看看他,一天到晚除了受眾仙膜拜之外,還會什麼?我有哪點不如他!憑什麼他是天帝我不可以?”
恆淵嘆氣道:“天命所定,無可奈何。”
“天命?”大鏡仙憤怒道,“若真是天命,為何我能率領天兵天將攻入天庭如入無人之境?若真是天命,為何天帝寶座曾在我唾手可得之處?”
恆淵道:“可你輸了。”
“那是因為你!”
“我的存在豈非也是天命的安排?”
大鏡仙一怔,繼而驚疑地看他。
恆淵道:“你不會以為我真的是因為貪戀三界才留下的吧?”
“你是說……”
“我什麼都沒說。”恆淵道,“天道玄奧,又哪裡能悉數參透?我只是不想讓三界動盪,生靈塗炭罷了。”
大鏡仙垂頭,苦笑一聲道:“何必再說這些,勝者為王,敗者為寇,輸在你的手裡,我認了。”他抬起頭來,看向恆淵的目光十分複雜,欽佩、鄙視兼而有之。
“你的眼神我見過的奧數題還複雜。”
“我不知道該佩服你還是該看不起你。為了對付我,連自己最心愛的神獸也可以犧牲。”大鏡仙道,“我還記得,當初用困獸陣困住尚羽的情景,你不顧一切,奮身營救,我以為你對他是真心的。”
“是真心的。”恆淵承認得毫不猶豫。
大鏡仙道:“可是你卻眼睜睜地看著他受我慫恿而袖手旁觀,眼睜睜地看著他用一條條鮮活的生命來煉製殭屍,眼睜睜地看著他為了見你一步步地走向萬劫不復的深淵,”
恆淵道:“若是可以,我也不願,可除此之外,別無他法。尚羽不是你的對手,印玄縱然合三宗之力也只是凡人之軀,丁瑰寶也是塊良材美玉,可是他再努力也只能做第二個印玄。就算他們加上我,到你跟前也沒有必勝的把握。我不能冒險,一旦輸了,三界之內,你橫行無忌。”關於殭屍王的那本他本是放在身邊,算是為未來留一條後路,沒想到竟然真的派上用場。不是沒有猶疑過,所以東奔西跑,扶植天道宗,聯合三宗培養印玄等等,可是無論怎麼努力,勝算總是像指甲一樣增長緩慢,思慮再三,他終是沒有阻止尚羽。
大鏡仙道:“你不寄望天庭神仙嗎?”
恆淵道:“你之所以遲遲不敢向天庭動手,不過是忌憚望月、旗離和鏖乘。當年你要不是借元神丹之力,根本無法與他們三人合理抗衡。可是事實上,他們三個……”
大鏡仙心頭一悸,頓時有不好的預感。不錯,他之所以沒有直接找上天庭,正是忌憚他們三個,不然也不會病急亂投醫地想要煉製殭屍王,可是恆淵此時的停頓讓他有種極度不安的預感,就好像他們繞了一個大圈子,最後發現成功近在咫尺,卻與自己失之交臂。
“不要說!”他莽撞地打斷恆淵。
恆淵笑笑,“也好,留點懸念,這世上很多事本不需要看得太透徹。”
大鏡仙道:“你會不會後悔?”
“後悔什麼?”
“尚羽死了。”
“是啊。”恆淵嘆了口氣,朝他伸出手,“所以,可否請你把他的元神還給我,我想留個紀念。”
大鏡仙眯起眼睛。
恆淵攤開手心,露出大鏡仙的半顆元神,“我和你換。”
“要換換這個。”他把恆淵的半顆元神拋了過去。
恆淵接過放入懷裡,想了想,把大鏡仙的元神丟了回去,抬起另一隻手,又露出一樣東西來,“那用這個換?”
大鏡仙目光一凝,神情糾結複雜,半晌才啞著嗓子道:“人都不在了,留之何用?”
恆淵低頭看著掌心裡的小鏡子碎片道:“小鏡仙察覺了你的所作所為吧,不然也不會把自己的本體交給阿寶護身,還在關鍵時刻幫他擋了一下。你說這算是幫你減輕點罪孽呢?還是眼不見為淨,乾脆與你一刀兩斷呢?”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憐憫,“你現在的目光可不可以讓我假設,其實你對小鏡仙並沒有你想象中的那樣無情?”
大鏡仙眸光冷厲,定定地望了他一會兒,突然哈哈大笑道:“你說我們是不是很可憐?而且可憐得很像。”
恆淵低頭笑起來。
兩個名震三界的大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