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步踏入三品司。
李德平引路,眾人自地面官堂進入陰森地牢,才一入內蘇景就把牙齒咬出了‘咔’地一聲輕響:
天星浩劫被天下修家聯手擋下,未能對人間造成太大危害。此役之後,修行道元氣大傷,幾乎所有天宗弟子和正道翹楚都告重傷、脫力,不過因此喪命之人並不太多。。。。。。只是這‘不太多’,要看如何去比較了。
比起修士總數,確是不多;可所有因這場浩劫隕落的修家被盡數集中一起,再去看。。。。。。十人觸目百人驚心,千人便足以讓蘇景咬牙落淚。
其中絕大多數蘇景都不識得;但認識蘇景的人不少,有遊魂脫口驚呼:“離山蘇景?”
一人出聲,個個注目。很快便篤定來到這幽冥地牢之人。就是離山蘇景!
忽然有個身穿法袍、散修打扮的大漢笑了起來:“蘇先生也死了?哈哈,能與閣下攜手赴來生,不枉我來幽冥走一遭。”
外人不知蘇景入幽冥之事,可離山弟子是知曉的。一位離山弟子搶步上前。施禮:“洪浩之拜見二位師叔祖。”
蘇景認得他。離山內門弟子,水靈峰風長老門下弟子。
塵霄生上前將其扶起,跟著退後一步。與蘇景並肩、躬身、對此間所有修家深施一禮,心裡打定了注意,但口中不會多說什麼,今日此衙,要救的絕非賀餘一人!
賀餘不在遊魂群中,二品判李德平暫時不解釋,淡淡說道:“隨我來。”邁步在前,引著十花判、花青花和蘇景一行向著地牢深處走去,換過了一件寬大石室,空空蕩蕩的地方,一個人躺在冰冷地面上,一動不動。
正是賀餘。
“他因飛仙劫數而死,遠比其他遊魂虛弱,入幽冥後一直沉睡不醒,不過性命無妨,多休養一陣便可甦醒。”李德平語氣漠然:“他那十二刑棍還未打,待醒來後再行刑。”
塵霄生點了點頭:“多謝。”
一聲謝讓李德平愣了愣。
陰陽司不放人,雙方必有一場惡戰,真要斬殺幾個判官塵霄生也絕不會手軟,但、該謝還是要謝的。。。。。。即便極樂川護篆危殆時,李德平也不曾拿賀餘來要挾,憑此一項,就當得塵霄生一聲真心道謝。
而蘇景癲狂殺來,曾提到‘幾境遊魂就會捱上幾棍’,那時李德平也沒去辯解‘我還不曾打他’,這讓塵霄生在心中又高看了陰陽司一眼。
賀餘睡得安詳,面上帶了微笑。
如他死前曾在離山說過的:心砰然、血沸騰,老天待我不薄,讓我有了個機會能以我性命換天地氣運永駐。
死得其所,自然安詳。
抽泣聲傳來。三尸跟在蘇景身後一起進了陰陽司,排成一排,想放聲大哭又怕擾了賀餘的靜養,只好拼命忍著,細細的哭聲。
蘇景坐在師兄身旁,一樣不敢哭出聲音,淚水長流。
賀餘未醒。
十花判從旁開口,仍是之前話題:“我保他來生前程,不止他一個,所有因劫數隕喪的修家,都有一份大好來生。。。。。。但我能做的僅止於此了。”
蘇景漠然,未開口。不是預設,而是這個話題上該說的都已經說過,無須再爭,他懶得再多說什麼,人是一定要帶走的。
陽間的香火源源不斷匯聚到蘇景身上,憑此可供遊魂休養;塵霄生自己就是以鬼身入離山法度,能助賀餘重做修行,若今生能不斷滅,誰願重入輪迴!
蘇景不說話,赤目忍不住反駁,怕驚擾了賀餘所以壓著嗓子,略顯嘶啞:“放人有何難,還不是你等一點頭的事情!大肆斂財、培養嫡系,你陰陽司做過的‘貪贓枉法’還少麼,還差我師兄一個?還差此間修家一群?”
十花判緩緩搖頭:“陰陽司貪、但不髒;判官枉、但絕非法度無持,私放遊魂無可能。此乃陰陽大律,哪怕你把我斬殺當堂我也不會點頭。本官如是、尤朗崢如是、陰陽司轄下上萬判官皆如是。你們若要帶人離開,先殺我,再滅盡此間所有差官吧。從此窮盡天地、縱穿陰陽,千秋萬載你等永為陰陽司緝捕之人,不歸案、誓不休。”
說著,老頭子轉頭望向蘇景:“此刻你之所行無異相助仇敵。賀餘不惜身死道消只為護佑乾坤,他辛苦守住的世界。卻因你胡鬧、給了那些腌臢怪物可趁之機。。。你可還有臉再見賀餘。我言盡於此,何去何從由你決斷,少年人,再請三思。”
見過賀餘後,蘇景胸中那份狂魔般的惡火怒念收斂了許多,如今的憤怒不過一兩成,其餘心思歸化兩字: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