鞘。
離山是俗家門宗,不過中土凡人的修行大都源於道門,所以高深修士即便不曾身負道統,也常常會行道家伺天之事,會扮作道裝,甚至有自己的道號。
蘇景心裡一驚,他聽師叔說過,現任的離山掌門就喚作瀋河,自取了一個有趣道號‘拎水’。
離山上有的是厲害人物,平日裡沈掌門都在靜坐修行,就算護山大篆被驚動,也輪不到他老人家親自出來檢視。今天情形有些特殊,正如四方頭所說,山中正在演練大陣,掌門主持,算是適逢其會,他就親自出來看看了。
離山劍宗的掌門是什麼樣的眼光?眼睛一掃,連蘇景帶兩個妖奴,三人修為立刻心下了然,一個看上去有些迷糊、修為才剛過通天的少年,竟能喚請那樣一頭妖物,心中自不免驚疑。但高人風度哪會一驚一乍,對蘇景點頭、和氣笑道:“原來是人間少年,不是妖門弟子,先前我說錯話了。空中難盡待客之道,還請三位隨我落下吧。”說話間,沈真人向著離山方向一擺手,護山大篆偃旗息鼓,放出來的無數飛劍並未收回,而是化回水形,變作一場淅淅瀝瀝地甘露,輕輕灑落人間。
落地之後分說事情經過,之前的‘趙師兄’恭恭敬敬將蘇景命牌遞上,蘇景也把師叔傳下的玉玦給了沈真人,哪還能有什麼不明白的,沈真人先對蘇景點點頭,隨即轉回身,對臉上猶自不服氣、明明他辱人在前動手在先、卻還覺得對方如何可惡的樊翹道:“蘇景當真是本門真傳弟子。”…;
不用再說其他,與事的幾個離山弟子一起上前,都深躬誠謙,連那個外門四方頭也跟著道歉,樊翹換上笑容連連拱手,看似態度誠懇:“先前誤會師弟,是為兄孟浪了。千萬莫放在心上。若是心裡還有憤懣消解不開,我讓師弟打一頓來出氣。”
真傳弟子的地位都高高在上,但他們受到尊崇的很大一部分原因,來自精湛修為和驚人天賦。動手時樊翹看出來蘇景自身修為不值一提,那頭妖狐多半是來自什麼古怪符撰或寶物。
前嫌仍在,是以就算蘇景真傳弟子的身份得沈真人親口確認,樊翹仍不服不忿,掌門讓道歉他就道歉,擺了個親熱相,可自稱‘師兄’,反正他入門肯定比著蘇景更早,自稱師兄誰也挑不出毛病。
蘇景迷糊的,分不清樊翹是真心還是假意,只是呵呵呵地笑著點頭。
“跪下!”沈真人忽然開口,喝叱樊翹。掌門有令,樊翹不敢半分猶豫,立刻雙膝一曲跪倒在地,不過提前扭轉了身體,跪的是掌門,並非蘇景。
沈真人冷冷道:“不是讓你跪我,是讓你跪蘇景。”
掌門身後一名黑口黑臉的老者聞言皺眉,插口:“同門師兄弟,鬧了誤會惹出不快,有錯的可以門規處罰,但同輩相跪,沒這個道理的。”
這是離山的掌刑長老,名喚龔正,人如其名最是公正不阿,只要覺得不對他就會開口,無論對方是掌門還是普通弟子。
沈真人笑了:“何止樊翹,就連咱們都要跪,蘇景是就九祖代八祖收下的親傳弟子,是你我的小師叔!”
真人灑脫,說完率先一跪,對蘇景朗聲道:“弟子瀋河,拜見師叔法座。”
真傳弟子沒錯,而真傳弟子之外,也是有輩分的!離山現在這一代的掌門和長老,大都是九祖弟子的弟子,比起蘇景來統統矮了一輩,初次見面當然要按規矩行大禮。
蘇景只覺得腦子裡嗡的一聲,心裡最先跳出來的四個字是:師叔蒙我……現在再回想青燈境時,陸崖九提及輩分總是含糊其辭,那活了幾千歲的老頭子,玩弄起字句功夫簡直就是高深莫測,老祖可從未明說過什麼,但反覆隱示,誘著蘇景還以為現在的掌門、長老都是和自己平輩。
少年可從來都沒想到,掌門見了自己,竟然是要磕頭的;蘇景更不知道,自從他離開了青燈境,陸崖九百無聊賴時,每想起師侄和那些侄孫兒掌門、長老見面時、蘇景臉上那副驚駭樣子,都會捧腹大笑……
蘇景懵了,諸多長老懵了,樊翹更懵了。
掌刑長老龔正反應不滿,對樊翹冷聲道:“那還要再加治你一條不敬尊長之罪!”說完也對著蘇景翻身下襬,口稱:“弟子龔正,給小師叔叩頭!”
真把蘇景給窘壞了,連跳上大黑鷹逃走的心思都有了,雙手亂搖亂擺,平時能說會道的嘴巴也彷彿含了九天玄冰,嗚哩嗚嚕地啥也說不出來了。
站在一旁的大黑鷹,幾乎都要樂歪了嘴,打從心眼裡佩服自己:選個山頭做個妖王,不過是個小快活,隨便見了那個離山弟子都得恭恭敬敬,哪像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