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視鏡的折射角偷偷看著徐巖的表情,心中暗笑不已。
喬夕顏原本是想解釋的,可是她真的很少能看到徐巖有這樣的反應,這會兒她要是不趁機逗逗他簡直枉為人。
徐巖將車停在路邊,雙手撐著方向盤,看都不看她一眼,冷冷的說:“冰淇淋好吃嗎?”
喬夕顏憋著笑,肩膀都恨不得抖起來了:“好吃。”
徐巖轉頭,看著她的眼神如同鷹隼面對獵物,兇殘至極。他順手拿了駕駛臺上的傘,“啪——”的一聲,關了車門,衝入雨幕中去了。
喬夕顏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心想他不是真生氣了吧?難不成他要把她一個人丟在馬路上?她摸了摸包裡的駕照。幸好帶了,自己也能回家。
她剛準備換到駕駛座去,就看見徐巖清雋的身影出現在宏渾的雨幕中。他手上拎著一個環保袋,上面印著大大的LOGO,正是方才杜維鈞給她買冰淇淋的那一家。
他跳上車,毫不客氣的把冰涼的袋子扔在喬夕顏身上。他身上還帶著外面的暴雨氣息,潮溼,帶著點點泥土的清氣。喬夕顏伸手開啟袋子,裡面花花綠綠全是盒裝的冰淇淋。她愕然的抬頭看著徐巖,無比驚詫的說:“幹嘛啊這是?”
徐巖瞥了她一眼,無比嚴肅的開始數落她:“以後要吃什麼我給你買,別跟沒家的孩子似的,隨便誰給的都拿著。我沒教過你嗎?小孩不能隨便吃別人給的,小心遇到拐賣的,給你拐山裡去。”
喬夕顏越聽越覺得不對勁,翻了個白眼,也不想逗他了,“行了啊你,越扯越遠了是吧!就一小弟弟,啥關係都沒有,你胡說什麼呢?”
徐巖頓了一下,原本有些嚴峻的表情漸漸鬆了下去。他修長的手指在方向盤上有力的敲擊了幾下,隨後轉過頭看著他,眯了眯眼說:“沒說什麼啊,你不會以為我吃醋吧?我只是覺得你亂吃別人給的東西,不好,會得病。”
喬夕顏嗤鼻:“那你給我買這麼多,同一家的呢,不得病。”
徐巖發動了車,一腳踩下去,車驟然使動,濺起了一地的水,急急的雨勢也變了方向落在擋風玻璃上。
他進入安全模式以前,最後對喬夕顏說了一句,“我買的,你吃病了我照顧你我樂意。”
那樣理所當然的表情。下巴都要翹上天了。喬夕顏瞪他一眼。也不想再理他,拆了冰淇淋開始吃。大勺大勺的挖,彷彿有什麼深仇大恨。她重重的咬著勺子,在心裡把某人腹誹了N加一遍。
這傢伙真幼稚,她都不興說他了。吃醋就吃了唄,還不承認。她又不會笑他,相反她還覺得挺好玩的。
那天大概是冰淇淋吃的太多了,真被徐巖那烏鴉嘴說中了,她上吐下瀉還發起了燒。徐巖照顧了她一整晚。她身體難受,一直在說胡話。迷迷糊糊的,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囈語什麼。只是覺得彷彿進入了一個被她刻意塵封的夢境中。兜兜轉轉,拼命掙扎逃離,卻彷彿陷入蛛網的飛蛾,越掙扎越窒息。難受極了。
她再醒來已經是第二天,她是從徐巖的懷抱中醒來的。徐巖比她睡得還沉,長臂伸展,將她固定在他懷抱的一小方天地裡。用一種很親暱的呵護姿勢。
喬夕顏抬頭盯著他下巴上新生出的青須,心底最柔軟的地方像被針芒紮了一下,變得無比柔軟和敏感。
她突然好希望時光就這樣停下來。她不想去分析她和徐巖的各種利害關係,也疲於和他博弈。她只想這樣依靠著他,在他溫暖的懷抱中安眠。
她太怕冷了,從小到大一直如此,可是從來沒有人來抱緊她。
小時候她無數次從噩夢中醒來,她叫著媽媽,媽媽不在,叫著爸爸,爸爸不應。
柔弱的媽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清清冷冷的陰陽怪氣,對誰都好像是一樣的,而爸爸,她總是找不到他的身影。
人說女兒是爸爸上輩子的小情人,她想,上輩子她一定沒有和爸爸結下善緣,所以這輩子註定如此。
她一直努力讓自己堅強,甚至連噩夢中她都做著那個披荊斬棘拯救自己的角色。
可她還是在心底卑微的尋求著溫暖。像每一個女人一樣。
她輕輕的往徐巖懷裡鑽了鑽,鼻端酸酸的。不知道為什麼,她好想哭。她早已分不清對徐巖是缺乏父愛的依賴,還是男女之間的感情。
她只是隱隱覺得,似乎有些不想離開他了。
這是危險的訊號嗎?喬夕顏不知道。
有些感情,像洪水一樣,一旦潰堤,就洶湧澎湃一發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