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都鬆了一口氣,原來兩個人是認識的。只是這少年卻是好玩,用這樣的方法去挽留一個人,到也是少見,想來他也是少年心性。
“莊頭領,這次承你一路照顧,既然已經到邯鄲,那我們就先告辭了。這些錢,就當是補償這次鑿船的損失吧。”一個小廝接過轎中女子遞出來的匣子,捧給莊頭領。
莊頭領急忙揮手道:“在下不敢,在下只是奉壇主之令護送姑娘,不敢當姑娘的這些財務。”
“莊頭領不必客氣,這些是我的一些心意,這一路也多虧了莊頭領的照顧。你手下吧,我們告辭了。”
轎簾輕輕放下,那兩個小廝抬著軟轎,徑直離去。在轎子經過那少年的身邊時候,輕柔的語聲說道:“江南風月原是夢,塞外胡馬嘯秋風。回去告訴你師父吧,從此我是不會再回去了,讓他好自為之。”
看著那軟轎遠去,少年忽然渾身顫抖起來,兩行清淚順著臉頰流了下來。阿烈卻不知道如何辦,眼見丟下少年不管,心裡卻有些不忍,可是要待相勸,卻又不知道如何開口。
那少年忽然停住了眼淚,朝阿烈笑了起來:“我肚子餓了,帶我去吃東西好不好。”此時那淚珠還掛在長長的睫毛上,偏偏他的笑容又像陽光一樣的絢爛。阿烈竟然懷疑剛才他的落淚是自己的幻覺。
一個人的表情怎麼能變換的這麼快?那少年沾著煤灰的臉頰被淚水衝出了兩道白溝,露出的面板竟然雪白細膩,同煤灰形成黑白分明的對比。阿烈看著好玩,也隨著他呵呵笑了起來。拉著他的手,說道:“走,我帶你去吃飯。”
在街邊的一家酒樓坐定後,那少年待阿烈點完菜以後,自己要了一壺酒,竟然開始自斟自飲起來。阿烈見他酒量甚好,心裡歡喜,阿烈自己也頗為喜歡飲酒,他端起酒碗,一杯酒下肚,好奇問:“小兄弟,你是從江南來的嗎?江南什麼樣?邯鄲是我現在到過的最南的地方了。”
少年撇撇嘴:“這邯鄲算什麼南方啊,和我們江南比可差遠了。現在你到江南去,那裡到處都是荷花,碧綠的荷葉,比雨傘還要大。我們划著小船,在荷葉裡面捉迷藏,餓了,就摘下蓮蓬吃裡面的蓮子,蓮子可好吃了。還有荷葉下面的藕,白嫩清脆,咬一口啊,又甜又香。”
阿烈興趣大增,繼續問道:“那你怎麼會一個人跑到這裡來啊,難道你家裡人不管你?”
“我沒家裡人,我沒爹孃,他們在我小的時候就不要我了,他們不要我,我也不要他們。我和師父在一起,師父對我可好了。不過,自從那個阿月姑娘走了以後,師父就一直悶悶不樂,整天喝酒,喝醉了就往船裡一趟,隨著水把船帶到哪,他就去哪,唉,害得我總是要辛辛苦苦的去撐船找他。”
少年學著成人的樣子嘆了口氣,只是卻讓阿烈感覺非常滑稽,他趕忙舉起碗喝了一口酒,壓抑住自己想笑的衝動。
“所以你就一路跟著那個阿月姑娘來到邯鄲,想勸她重新回到你師父身邊?那你為什麼不和她好好說,偏要去鑿船。萬一船沉了,那阿月姑娘淹死了,你可怎麼向你師父交代?”
“淹死她最好了,都怪她害師父不高興。”少年惡狠狠的說了一句,隨即又像大人一樣長嘆了一聲,搖搖頭,繼續喝起酒來。
“你還是回去吧,你師父找不到你,肯定急死了。那個阿月姑娘既然離開你師父,肯定有原因的,不然,你師父為什麼不阻攔她,或者陪她一起來邯鄲呢?”阿烈見少年總是努力做出一副大人的神態,心裡覺得有趣。
“師父是個膽小鬼,又懶的要命,明明心裡喜歡死阿月了,偏偏不說,還故意裝出一副清高的樣子,哼,好像自己多帥似的,好像他招招手,天下女人都會求著留在他身邊似的。這下好了,阿月走了,師父死要面子,自己去受罪吧,如果不是我又善良又好心,我才不會跑到這裡來替他找阿月。”少年又給自己灌了一杯酒,面上隱約有紅暈透過。
阿烈看得有些呆了,說道:“小兄弟,你若是把自己洗得乾淨些,可要好看許多呢。我從書上看到你們江南那裡的女人男人都俊俏的很,果然說的不錯啊。”
少年似乎聽了這話很高興,放下酒杯,拉住阿烈的手說:“要不你跟我去江南吧,待在這裡多沒意思。到了江南,我帶你去看荷花。我很喜歡你的呢。”少年的雙眼像透明的水一般,澄澈見底,黑色的眸子裡似乎遊蕩著兩尾小小的魚,在那透明的水裡起伏。
“這個,哎呀,我現在去不了,我在邯鄲還有事情要辦。”阿烈見這少年性格直爽,心裡也頗為喜歡,很想交結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