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太太是她在公寓結識的,她很喜歡小孩。信中還說她星期六晚上打算去看戲。最後說布賴頓到處客滿等等。菲利普的心被打動了,因為她太實際了。她那難辨的字跡、內容的拘謹,都使他想發笑,也很想將她一把摟在懷裡親個夠。
他滿懷信心愉快地參加考試,兩張試卷上的題目都沒有把他難住。他知道自己考得不錯。考試的第二部分是口試,他比較緊張,但還是設法得當地回答。成績一公佈,他便給米爾德里德拍了一份告捷的電報。
他回到自己的房間時發現了有她來的一封信,說她在布賴頓再待一星期會更好些。她已找到了願意照料孩子的女人,每週7先令,但她想再去了解一下這個女人的情況,她還說海邊的空氣對她的身體大有好處,她相信,在那裡多待幾天對她的身體會受益無窮。她說她不願向菲利普要錢,但是如果他回信順便給寄一點去,那就再好不過了,她得給自己買一頂新帽子,總不能老是戴那頂帽子和女友出門吧,何況這位女友穿戴是很講究的。她的信使菲利普感到一陣悲哀與失望,把透過考試的喜悅的心情衝得一乾二淨了。
要是她愛我的程度能有我愛她的1/4的話,她就決不會忍心在那裡多待一天。
但他很快地打消這種想法,這純粹是自私自利,她的健康當然比什麼都重要,可是現在他沒事可做,他可以到布賴頓和她度過這一週,這樣他們就可以整天在一起了。想到這裡他的心就“撲通”、“撲通”直跳。要是他突然出現在她面前,告訴她說他已經在同一所公寓也租了一個房間,那才有趣呢?他去查閱列車的時刻表,可是又猶豫了。她會高興見他嗎?他沒有把握。她已經在布賴頓有了朋友了;他不大愛講話,而她卻喜歡熱鬧與歡樂。他意識到她同別人在一起要比跟他在一起快樂。要是他有一會兒覺得自己妨礙了她,這個念頭就會折磨他。他不敢去冒這個風險。他甚至不敢寫信建議說,由於他在城裡閒著無事,想到他每天都可以看見她的地方去過一週。她知道他閒著,要是她願意他去的話,她早就叫他去了。假如他提出要去,而她卻找藉口阻攔他,這豈不自討苦吃,他可不敢冒這個險。
第二天,他給她回了封信,給她寄去1張5鎊鈔票,在信的結尾說,要是她開恩,想在週末見他的話,他將樂意前往。不過她不必改變她原定的計劃。他焦急地等待她的迴音。她回信說,假如她早知道的話她就會作出安排了,但是她已經答應人家星期六晚上去雜耍劇場了。此外,假如他待在那兒的話,公寓裡的人也會講閒話的。他為何不星期天早晨來,並在那兒玩一個白天呢?他們可到米特羅波爾飯館吃午飯,爾後,她帶他去見見打算照料她孩子的那位不同凡俗的貴婦人似的女人。
星期天,謝天謝地,天氣晴朗。火車漸近布賴頓時,陽光透過列車的視窗射了進來。米爾德里德在站臺上等他。
“你太好了,前來接我!”他拉起她的手大聲說道。
“你盼望我來接你,不是嗎?”
“我期望你來接。唷,你的氣色真好!”
“這兒對我的身體大有好處,我想我儘量在這兒多待一些時間是明智的。公寓裡住的都是非常體面的人。好幾個月來我什麼人也沒見,我需要樂一樂。有時我悶得慌!”
她戴著新帽子,顯得很漂亮。那是一頂黑色的大草帽,上面插著廉價的花。她脖子上圍著的那條長長的仿天鵝絨的圍巾迎風飄著。她還很瘦,走起路來有點駝背(她歷來如此),不過,她的眼睛似乎不像原來那麼大了。儘管她的臉從來沒有什麼血色,但原先面板上的那種土黃色已經褪去了。他們向海邊走去。菲利普記得有好幾個月沒同她散步,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跛足,為了掩飾這點,他儘量邁著僵直的步伐。
“你見到我高興嗎?”他問道,心中燃燒著愛情的火焰。
“當然高興。這還用問。”
“對了,格里菲思向你問好。”
“臉皮真厚!”
他曾對她談起格里菲思的許多事情。他告訴過她格里菲思如何輕浮,還常把格里菲思的風流韻事也講給她聽,以取悅她。而這些事是在菲利普答應保密的情況下才透露出來的。米爾德里德有時假裝厭惡的樣子,但一般地說總是好奇地聽著。而菲利普則讚不絕口、加袖添酷地誇大他朋友的漂亮的外貌和迷人的魅力。
“你一定會跟我一樣喜歡他的,他非常快活、有趣,為人可好了。”
菲利普告訴她,他生病的時候,他和格里菲思還素不相識,但是格里菲思從頭到尾護理他。提到這件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