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問得卡了殼,嚅嚅了半天,找不到合適的話語,他側過頭看小怡,四目剎那間相對,他看到了小怡的雙眼,那雙眼睛猶如一泓秋水,晶瑩剔透,清澈迷人,而她的臉色被月光映得更顯蒼白,那種蒼白使小怡生出一種動人的美麗,美麗中滲透著寧靜和憂傷,那種寧靜和憂傷一下子讓肖鋒想到了明天的離別,他的心一下子就碎了。
小怡的淚也下來了,晶瑩的淚珠在她光滑細膩的臉頰上滑過,滾落在肖鋒的手上,小怡一下子握了肖鋒為她擦淚的手,就勢將頭埋進了他的懷裡,嗚嗚抽泣,弄得肖鋒的另一隻手在半空中停了好久,終於摟了小怡的肩膀。
今晚肖鋒才發現小怡的肩膀竟是如此的瘦削單薄,肖鋒將小怡往懷裡摟緊了,想用自己的身體給她取暖,“別哭了小怡,我不會有事的,倒是你到了南方的學校,要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
此刻的小怡像一隻溫馴的小羊,拱在肖鋒的懷裡,嗯了一聲,很乖順地點頭。接下來又是一陣長長的沉默,小怡就那樣靜靜地躺在肖鋒的懷裡,聽著他那強有力而又有節奏的心跳,小怡覺得那像極了一曲雄壯而又優美動聽的旋律,有這種旋律的陪伴,讓她的睡眠經意不經意間產生了一種夢境的恍惚,既空靈又踏實。
不知道什麼時候,月亮被雲給遮了,天空中竟落起了小雨,雨點細小而稀疏。落在河面、船篷上,卻又悄無聲息。書 包 網 txt小說上傳分享
第十三章 生離死別(7)
肖鋒說:“小怡下雨了。”
小怡卻沒有回應。
肖鋒一看,躺在他懷裡的小怡竟睡著了,她的高高的胸脯隨著那細微而又均勻的呼吸在起起伏伏,小小的鼻翼在輕輕地翕動。那微微上翹的嘴角似乎掛著夢裡的微笑。
肖鋒不忍心打碎眼前這一美麗的畫面,就一隻手托住小怡,另一隻輕輕地脫下了褂衩,輕輕地給她蓋上,抱著她起身,輕輕地跳下木船,前傾著上身,為她遮住小雨,悄無聲息地回到院裡,開了柴門,摸著黑,將小怡放在床上,拉了被子給她蓋上,肖鋒這才點了油燈。
此時,夜已深了,肖鋒卻毫無睏意,他拿了爺爺陳老七留下的那條旱菸袋,第一次裝了油黃的菸絲,在燈上點了,試著抽了一口,嗆得他淚水漣漣。
肖鋒捂著嘴,壓著嗓子咳嗽,臉一下子憋得通紅,他索性不再抽了,只在燈下,靜靜地盯著床上已經熟睡的小怡。肖鋒不得不承認,燈光裡的小怡真的有一種攝魂奪魄的美。
如果可以,他願意為她浪跡天涯,只是他和她畢竟屬於兩個不同起跑線上的人,小怡的人生路線似已明顯,而他呢,他的明天會是在哪裡呢?也*天他就會在跟鬼子的對戰中死去,或許他以後會跟小怡一樣走出這片大山,去很多、很遠的地方,只是那是哪一天,有機會嗎?肖鋒不知道,而現在他唯一能做的,也是唯一能抓住的,就是趁小怡熟睡之際,好好地,細細地,盡情地,貪婪地,把她看個夠,讓她成為一個畫面一下子烙在自己的心坎裡,一百年,一萬年,至死也不會褪色,從而成為永恆的記憶。
晚秋的一天,晉水城東火車站來了四個人,三男一女,前邊的男人身穿派力絲大褂,頭戴直貢呢禮帽,腳蹬一雙在當時最為流行的高檔皮鞋,這種鞋還有一個外號,叫踢死牛,可見鞋尖之尖銳,鞋面被擦得鋥亮,幾要映出人影。鞋也是一種身份和地位的象徵,這男子看上去就是有權有勢有地位的富人,在他身邊站的一位女孩穿藍色絲緞短袖旗袍,長髮,綰著結,長得年輕貌美,面似桃花,施著淡妝,顯得高貴典雅。兩人看上去都在二十歲左右,站在一起真可謂郎才女貌,金童*,這兩位不是別人正是肖鋒和小怡,後邊那兩個男的,一個身穿褪色的藍色粗布對襟布衫,黑色布褲,另一個身著一件髒兮兮的月白色對襟上衣,下身一條藍色粗布大襠褲子,二人腳上皆蹬一雙平底麻鞋,腳腕處用繃帶扎著褲角。手裡拄著扁擔,身邊撂著兩個箱子,一隻皮箱,棕色, 一隻木盒,外邊貼著大紅色的封條,像是給哪家賀喜的禮盒,這兩個人正是陳家灣抗日義勇隊的二孬和油錘。
今天天色剛亮,陳文孝就到了船上找肖鋒,給他帶來了一個意外的驚喜,陳文孝說,昨天晚上,在晉水城裡以開茶館為名的地下黨員王義慶給他送來情報,說是今天晉水城縣城的偽縣長劉玉河要為他的老丈人做八十歲的生日,劉玉河邀請了晉水縣的各界名流,還有一些跟他一起投靠日本人的狐朋狗友,前來為他的老丈人賀壽。聽說日本關東軍駐晉水城的支隊長拓木大佐也被邀請參加,更讓肖鋒感到興奮的是,王道金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