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看得出神,忽然感到脖子後面一陣癢,一回頭,好大一張烏龍臉,嚇得我一個趔趄!
沒錯,他就是烏龍了,是我同鄉,自稱“不去棧橋”,其實我知道,他特迷戀那座角子樓。
“咳~~~”
眾師兄弟姊妹圍坐在師父周圍,老爺子輕輕清了一下嗓子,算是開場白。
“孩子們。我決定要去雲遊四海了,臨行之前,有些事情要交代一下。”
紅茶正在塗指甲油,眼也不抬,問道,“去哪兒啊?”
“風帶我到哪裡,我就到哪裡~~~”
龍井嘿嘿一笑,“師父,那啥,您老要是經過武夷山,順便幫我弄點兒天山雪蓮回來!”
“滾犢子!天山雪蓮跑到武夷山去了!我白白函授了你十幾年了!”老爺子一臉怒容。
鐵觀音仍然一臉從容,拿雞毛撣子撣著自己的胳臂,說道,“師父,您放心去吧。這兒我給您管著。”
“好孩子~~~”老爺子輕輕嘆了口氣。
綠茶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了師父的草屋,這時候也從門裡探出頭來,“師父,我也留在這裡,幫您打掃打掃。”
“嗯,嗯,嗯~~~你們都是好孩子。”老爺子差點兒感動得掉下眼淚來。
烏龍也坐不住了,心想這世道咋就這樣了捏?
“師父!”
老爺子被嚇了一跳,又輕輕撫了撫胸口,“啥事?”
“您放心就是了,等您回來,我把這裡給你改成棧橋!”
老爺子差點兒哭出來,“得了,你啊,就回老家好好待著,哪兒也不要亂跑,我就放心了。”
就剩我一個不表現表現哪兒行啊?
我一聲沒吭,從屁股兜裡掏出三斤毛尖兒,“師父,這是上好的毛尖兒,您老帶著路上喝。”
老爺子接過那個大方便袋兒,用手一摸,還熱乎乎的,“混蛋!毛尖兒都被你捂成屁尖兒了!還能喝嘛!還是喝我自己的茶吧。”
老爺子抬身要進屋,走到門口突然停住了,鼻子呼哧呼哧,好像聞到了什麼味道。
“什麼東西這麼香?”老爺子回頭問我們。
“是法國的香水,師父!”綠茶一臉媚笑應道。
“你噴哪兒了?”老爺子吼道!
“整個屋子我都給你噴了,我帶了兩升過來,用去了一大半呢。師父,我不心疼錢!”綠茶晃了晃手裡已經快空了的白皮鐵桶。
老爺子站在哪裡,仰頭看著天,久久沒有動彈。
慢慢地,老爺子倚住門框,坐到了地上。
我們一看,慌了手腳,立刻擁上前去扶住他老人家。
老爺子,滿眼淚光,“孩子們,我恐怕不行了。”
“師父~~~”我們一起嗚咽起來。
“我可憐我那十幾斤好茶,都被這什麼法國的香水給糟蹋了啊~”老爺子痛心疾首。
綠茶在一旁使勁兒低著頭,一個勁兒地用手搓著那隻白鐵皮桶。
眾師兄弟姊妹們同仇敵愾地瞪著綠茶的後腦勺。
老爺子緩了半天神兒,“我嚥氣之前,有件寶物要交給你們保管。”
“寶物?”我們異口同聲,綠茶也抬起頭,瞪起了眼,門邊的小柳樹也挺直了身子,把所有的樹枝豎了起來。
“你豎起來幹嗎?怪嚇人的!”老人家衝小柳樹喊道。
小柳樹又靜悄悄地彎了下去,樹枝兒也都垂到了地上。
“在後山的茅廁裡有個箱子,烏龍,你去幫我拿來。”
“給!師父!”烏龍沒等老爺子話音落下,雙手便捧上了一個棕色的牛皮箱子。
老爺子差點兒沒給嚇得背過去。
我們趕快在老爺子胸口又是一陣猛搓。
老爺子慢慢睜開眼,顫著手開啟了箱子~~
“什麼味兒啊~~~”我們一齊扭頭,捂住自己的鼻子。
“這個,咳~~~,就是餿壺,那些亂七八糟的,就是草根。”老爺子的眼光突然變得矍鑠起來。
“我,其實不懂茶,咳~~~,只因有了餿壺跟這些草根,才泡出那真正讓人齒頰留香的好味道來。”
“又加上我從來都是飛鴿傳書與人交流,所以他們都奉我為茶道之聖。”
老爺子嘆了一口氣,目光黯淡了下來,“現在我把它交給你們,希望你們繼續修行你們的茶道,將來或許有那麼一天,再也不用這餿壺跟草根蒙人了才算成了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