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大哥學,不出三年,保你比鬼靈精還精明。”
“瞧你那得意樣,捧你一句,就順著竹竿往上爬!大哥,聽不聽我給你介紹整個談判的過程。”
“我承認你在談判中立了汗馬功勞,該自我吹牛了。說吧,我聽著。”
“第一天,談判桌前煙來茶去,和風細雨式討價還價;談判會場外,幾十個當地農民吵吵鬧鬧,搞什麼‘自發性’示威,狐假虎威要衝進會場,要求洋人多‘出血’。還有人亂呼口號,什麼‘打倒美帝國主義’都出來了。我知道這些人不敢壞了規矩,離會場十米遠,誰都不敢多跨前一步。”曼琴說得眉飛色舞,“會中,我走出會場上洗手間,那班示威的人都朝我傻笑。一個可能是村幹部吧,竟對我說,‘首長好’。一個姑娘熱情地帶我去洗手間,走路時問我,‘外國的女首長,都像你這麼美麼?’”
“哈,哈……”丁之光笑得幾乎要前仰後翻了。
“第二天,示威的農民不見蹤影,談判桌上卻風雲突變,唇槍舌劍,互不相讓。下午兩點半,我根據你的錦囊妙計,突然火冒三丈,將資料夾往桌上一摔,你猜當時會怎麼啦?”
“地球停止了轉動。暴怒的女人比兇殘的男人還可怕,在場的人心臟不噴血了,血液凝固了。”丁之光做了個木呆的樣子。
“後來人們告訴我,我當時的臉色實在可怕,青黑色的。”
“精彩!可以當電影明星了。”
“我揚言,要將此賠償事項上訴至省政府。再不行,將放棄羊龍潭電廠的承建工程,撤出中國,並在全世界的報紙、電視臺上公佈真相,讓世界名嘴們評評這個理。我同時宣佈,談判破裂,會議結束。”
第七章 橫向關係(3)
“以退為進,這一軍將得好!”
“當我方人員站起來準備離開之時,羊龍潭鄉鄉長予以挽留,答應立即將問題請示上級。”
“鄉長搬梯子去了。”
“鄉長離開會場,一小時左右,又回到會場,同來的還有一個人,是這個鄉的黨委書記,叫卓學義,三十多歲年紀。”
“真正的談判主角到場。在中國,黨委書記比鄉長大半級。”
“卓書記彷彿才知道這件事似的,裝模作樣叫手下人查一查,市政府計劃委員會核准的《羊龍潭水電廠工程概算》中有關林木賠償的金額是多少。手下人翻都沒翻《概算表》,就非常準確地報出了數字,三十一萬二千八百五十四元人民幣。”
“此人一定是個會計師。”
“卓書記大手一揮,說,‘四十八萬元成交’。從五百二十萬元一下子降到四十八萬元,真是九天銀河水灑神州,這落差也太大了。但為了表示不被人牽著鼻子走,談判就必須有爭議,不能這麼一錘定音,以為我們撿了個大便宜。我說,‘四十三萬元成交,另贈送鄉政府六臺空調,摺合人民幣二萬元。’鄉政府只有六間辦公室,都沒安裝空調。”
“這一招夠漂亮,連我都服了。”
“卓書記說,‘就這樣,鼓掌透過。’談判桌前響起熱烈掌聲,雙方都眉開眼笑,誰都是勝利者!真正談判還不到十分鐘,太戲劇性了。我在離開羊龍潭時,對方一個談判人員告訴我,一個市領導拍板定的賠償款為四十二萬元,我們還多出了三萬元。這位市領導是誰,你一定知道。”
“我不是鐵口神算先生,怎麼會知道是誰?市領導班子有五套,市委、市政府、市人大常委會、市政協、市紀委,人員不下三十個,誰能猜得準,準是活神仙。”話雖如此,丁之光笑得很開心。
“這裡面肯定有名堂,是不是羊龍潭鄉的那個卓書記被你收買了?”
“胡說八道!那個卓書記是高是矮,是胖是瘦,我都不知道。”
“你不可能算得那麼準。”
丁之光不想再與曼琴糾纏這個問題,走前幾步,見檯燈下的桌面上擺放著的是在泰國時的中秋夜他交給她的茜雲沙的畫像和那條玉墜黃金項鍊。
“思念媽媽?”丁之光的心情一下子低沉了。
“唔。”曼琴合起木匣子蓋,剛才興奮的心情剎時飄到太平洋上去了。思念是用黃連製成的,讓人苦心苦肺。她懶洋洋地坐在牆邊的沙發上,“你也坐吧。”
“不能整天沉湎在思念中,那會很傷身體的。”丁之光開導著。
“中國政權的變異已經三十八年了,我還有活著的親人在這片遼闊的大陸嗎?”曼琴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會有的,至少你的舅舅還活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