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老管家和福。粗粗算來,東家莊地沒進和福院子也有五六個年頭了,院裡的樹都能當椽子了,當年才有指頭粗。石頭都攆上他爹了,眨眼間就長成大小夥。東家莊地摸摸石頭,問,你爹哩?
老管家和福聽見是東家的聲音,一個蹦子打炕上跳下來,顫著嗓子就喊,你咋個來了,你咋個親自來了麼?東家莊地邊瞅屋裡邊說,不能來?
天呀,看你這話說的,快上炕,快上炕麼,脫啥鞋哩麼,上,上,上。我的天爺呀,你咋個不帶個信哩?
東家莊地堅持著脫了鞋,一屁股坐炕裡,望著和福。和福叫女人熬茶,快熬麼,磨蹭個啥,你看來的是誰。
女人提著茶壺,激動得淚溢了出來。和福罵,淌個啥尿珠子麼,也不怕笑話。說著話自個眼裡竟也浸了淚。
過年(2)
半晌後東家莊地說,你還是那麼硬朗。
託你的福,還行,屋裡地裡的,都還能折騰。你哩?還順心嗎……
東家莊地嘆口氣,喧談了幾句,這才提起去涼州城的事。
能成嗎……我……能成?
咋個不成,除非你不想。
喲嘿嘿,不想?你快喝茶,走,走,你說咋就咋,只是做夢哩,還能跟著你上城,喲嘿嘿……
老管家和福確實沒想到,東家能進他的門,還能叫他跟著去涼州城。莊地走了許久,兩口子還當做夢似的,一個問一個,真的麼?真的叫去?直等弄明白是真的,和福哇地一聲,哭開了。
老管家和福是讓東家莊地從下河院趕出來的。事情過去這麼多年,和福想起那個早晨發生的一切,忍不住還會心驚肉跳。
他是頭雞叫時聽見上房睡屋裡發出喊聲的,東家莊地不在,去了涼州城,跟六根一道去的。站院裡聽了會兒,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