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打招的大衣過涅瓦大街,而她正從商店出來,坐上馬車。當時我一下子猶如渾身著了似的。我常見到扎廖熱夫,他跟我可不一樣,打扮得像個理髮店的夥計。隻眼睛上架著眼鏡,可我在父親家裡穿的是抹了油的皮靴,喝的是素湯,說這個跟你不相配,還說,這是位公爵小姐,名叫納斯塔拉婭·費利帕夫娜,姓巴拉什科娃,她跟託茨基同居,而託茨基現在都不知道怎麼擺脫她,因為他,這麼說吧,完全到了真正的年齡,55歲,想要跟全彼得堡頭號美女結婚。扎廖熱夫當下就慫恿我說,今天你可以在大劇院見到納斯塔西婭·費裡帕夫娜,她將坐在第一層廂座自己的包廂裡看芭蕾,可在我們家裡你倒試試去看芭蕾——準會受到懲罰,父親會把我們打死!但是,我還是偷偷地去了一小時,又一次看見了納斯塔西婭·費利帕夫娜。那天一整夜我都沒有睡著。第二天早晨父親給了我兩張百分之五利率的證券,每張五千盧布。他說,去賣掉它們,七千五百盧布拿到安德列耶夫事務所,付清了,哪兒也別去,把一萬剩下的數拿來交給我,我等你。我賣了證券,拿了錢,但是沒有去安德列耶夫事務所,而是哪兒也不張望,徑自去了一家英國商店,用全部錢挑了一副耳墜,每個耳墜上都有一顆鑽石,幾乎就像核桃那麼大,還欠了四百盧布,我講出了姓名,他們相信了。我帶了耳墜去找扎廖熱夫,如此這般說了一番,‘兄弟,我們去找納斯塔西婭·費利帕夫娜’,我們就去了。當時我腳下是什麼,前面是什麼,旁邊是什麼——概都不知道,也不記得,我們徑直走進她的客廳。她親自出來見我們。我當時沒有說出自己來,而由扎廖熱夫說‘帕爾芬·羅戈任送給您的,以作昨天邂逅相遇的紀念,請俯允受納。’她開啟盒子,瞥了一眼,冷笑一聲說:‘請感謝您的朋友羅戈任先生,感謝他的感情厚意。’她轉身便走開了。唉,我於嗎當時不馬上死掉!如果真的想去死,是因為我想,‘反正回去也活不!’最使我委屈的是,我覺得扎廖熱夫這騙子佔盡了風流。我個子也小,穿得像個僕人,因為自慚形穢,便一聲不吭地站在那裡。只是瞪著眼睛看她。可扎廖熱夫卻非常時髦,頭髮抹手油亮;還燙成捲髮,臉色紅潤,結著方格領帶,一味的奉承,滿嘴的恭維,另時她大概把他當作是我了。我們出來後,我就說:‘喂,現在再不許你想我的人,明白嗎?”他笑著說,“現在你怎麼向謝苗·帕爾芬內奇交帳。”我當時真的想家也不回就去投河,可是又想,‘反正都一樣’,於是猶如十惡不赦的罪人似的回家去了。”
“哎喲!喔嗬!”小公務員做了個鬼臉,甚至打起顫來,“要知道,已故先人不要說為一萬盧布,就是為十個盧布也會把人打發到陰間去。”他朝公點了下頭,公爵好奇地端詳著羅戈任,好像此刻他的臉更加蒼白了。
“打發到陰間!”羅戈任重複說了一遍,“你知道什麼?”他對公爵說,“父親馬上全都知道了,再說,扎廖熱夫也逢人便吹。父親把我抓起來,關在樓上,教訓我足足一小時,他說,‘我這只是先讓你有個準備,到夜裡我再跟你告別。’你想怎麼著?老頭到納斯塔西婭·費利帕夫娜那兒去了,連連向她叩頭,央求著,哭著,她終於拿出了盒子,扔了給她,說,‘喏,給你,鬍子,你的耳環,現在它們對我來說價值珍貴十倍,因為它是帕爾芬冒著麼大的風險弄來的,向帕爾芬·謝苗諾維奇致意,向他表示感謝!’而我在這個時候得到母親的贊同,在謝廖什卡·普羅圖京那兒弄了20盧布,就乘車到普斯科夫去了,到那幾時我正害著瘧疾,在那裡一些老婦人沒完沒了令人心煩地對我念教堂日曆,而我坐在那裡喝得醉熏熏的,後來我去了好幾家酒館,花光了最後一點錢,一整夜躺在街上不省人事,到了早晨發起了熱病,而夜裡的時候狗還咬了我,好不容易才醒過來。”
“好了,好了,現在納斯塔西婭·費利帕夫娜會改變態度了!”小公務一邊搓著手,一邊嘻嘻笑著,“現在,老爺,耳墜算得了什麼!現在我們可補償給她同樣的耳墜……”
“要是你再說一次有關納斯塔西婭·費利帕夫娜的一個字,你就給我滾蛋,我就揍死你,儘管你跟隨過利哈喬夫!”羅戈任緊緊抓住他的手,嚷道。
“既然你要揍死我,就是說你不會放開我!揍吧!揍了,也就銘記住了……瞧,我們到站了!”
確實,火車駛進了站臺,雖然羅戈任說過,他是偷偷地來的,但是已有好幾個人在等候他。他們呼喊著,向他揮舞著帽子。
“瞧,扎廖熱夫也在!”羅戈任嘟噥著說,一邊得意地甚至獰笑著望著他們,突然,他轉向公爵說,“公爵,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