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一個大院子。也不知道原來這裡是衙門還是富戶。頓時就氣昂昂的衝了過去:“就這個,就這地方,給大人歇馬!”
到了門口,卻發現早就有一排士兵在那裡站著了,都穿著練軍的號褂子。一排烏黑的洋槍指著他們!
手裡沒傢伙就是慫,幾個戈什哈見不對,打馬就要走。卻被那些士兵扯住了馬籠頭:“混帳王八蛋。也不開開眼睛,連咱們北洋營務處總辦的行轅也敢衝!”
七手八腳,那幾個戈什哈就給扯了下來,噼裡啪啦的就是幾個耳光下去,牙都飛了。一個個扯著漏風的腔調:“大水衝了龍王廟啊!咱們是葉軍門葉大人地戈什哈!”
“等的就是你們這些王八蛋!要不是你們敗那麼慘,咱們至於出這趟差?穿海過浪的,小命差點交給海龍王!”
那些練軍親兵,打得更加興高采烈。後面跟來地戈什哈看自己弟兄吃虧,紛紛的跟了上來,瞧著洋槍卻又不敢上前,仗著都是一家人,先罵起來再說。擾攘到最後,葉志超他們跟過來了,他和衛汝貴在馬上皺眉看了一眼,那些打人的練軍親兵瞧著兩人氣度儼然,大概也知道是誰,悄悄兒的住手。膽大的還嘀咕:“敗軍之將,有什麼了不起?要是禁衛軍,咱們跪著接倒也情願……什麼玩意兒!”
葉志超低低地嘆了一聲:“算了,咱們走!將就一夜吧,等朝廷來接應咱們的人……這個時候兒了,咱們就忍忍吧!”
語調當真是唏噓無限,他也不想再看那些練軍親兵,也不想打聽他們護衛的是什麼人。正調轉馬頭,就聽見那宅院門口響起一個聲音:“葉曙青!你還想走?”
葉志超和衛汝貴都渾身巨震,跟過來看熱鬧地那些淮軍軍官也都傻了眼睛。葉志超不敢相信的轉頭,忙不迭的就下馬,飛也似的撲過去。以他沒革職前武官頭品到頂的身份,居然拜倒塵埃:“楊大人啊!中堂爺還沒有忘記咱們倆這不成器的東西哇!居然讓您來接我們!咱們對不起中堂爺哇!”
身後淮軍,已經下馬拜倒一片,哭聲震天響起,有的人還恰好犯了煙癮,眼淚鼻涕混成了一片!
楊士驤臉色蒼白,一路風濤,他這個書生也早吃不住了。不過總算沒有白費,比這幫王八蛋早到了鐵山大半天。他冷冷的掃視了這些傢伙一眼,心裡面是恨不得都給一個個砍了,要不是他們,他楊蓮房何至於走到這麼一步?還不是為了北洋這個團體,才弄險如此?再這麼一路敗下來,徐一凡再一路勝上去,北洋真的是敗亡無日!
他冷冷道:“葉曙青,衛達三……中堂要我帶話兒,想立功贖罪麼?”
兩人抬起頭來,也是鼻涕眼淚的,眼睛裡面放出又驚又喜的光芒:“中堂爺還願意給咱們機會?”
楊士驤猛的一擺手:“爬起來,進來說話!還能不能保住你們項上首級,就看你們自己的了!”
咣噹地一聲。卻是唐紹儀推倒了桌上的硯臺。
身上手上,全是淋漓墨水,他此時卻渾然不覺,雙手撐著桌子,整個人象風中樹葉一樣抖了起來,卻不是害怕,從他雙眼當中,能看到的只是怒火!
“楊蓮房!不是你。就是我!你這是活生生的漢奸敗類啊!做人,怎麼能做到這個地步?”
在徐一凡曾經那個時空,作為北洋元老的唐紹儀失勢多年之後,在抗日戰爭當中,作為一個猶猶豫豫,將要落水的漢奸。被軍統砍死在書房當中。在這個已經改變了的時空當中,他卻是在全身心的喝罵著另外一個即將做出漢奸行徑地人物。要是楊士驤就在他的面前,唐紹儀毫不懷疑自己會將他活活撕碎!
張佩綸一身風塵,神色委頓的坐在椅子上面,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袁世凱和他對坐,臉色也陰沉得如暴風雨將臨!
李鴻章的女婿,居然甘冒萬險,跑到平壤來,告訴了他們一個驚人的訊息。
楊士驤假借李鴻章的名義,奏請朝廷調葉志超和衛汝貴回去議處。唐紹儀和袁世凱當時都沒當一回事兒,早打發這些人走一天,還少些嚼裹,還省得監視他們。也從沒想過,憑藉這些傢伙能鬧出什麼亂子出來,他們要是真有那種挑戰禁衛軍地血勇,還會從漢城一路敗退下來?
可是楊士驤偏偏想利用他們。還有那些淮軍軍官,趁著徐一凡集結全部主力於正面,對付第五師團。淮軍獨鎮東線側翼的時候兒,潛回聶士成所部,掀起兵變!現在就只有安州有兩營禁衛軍第二鎮的新兵,守住後路總基地。慈山一帶,淮軍那裡沒有一點禁衛軍,最多幾個聯絡軍官……楊士驤他們有很大可能潛回去!
誰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