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算要祖宗的地方了?與其如此,豐升阿這樣的旗人指望不上,咱們就真的只能指望徐一凡了!”
可是這兩天,不管遼西遼南局勢如何紛亂變化,不管多少人翹首等著北京訊息,這個帝國中樞,卻是絕無動靜!幾日之內,往日絡繹不絕發往這裡的各種電諭,邸報,廷寄,竟然是蹤影不見!
誰也說不清楚,這個帝國到底怎麼了。
就為這個事情,豐升阿這些天的脾氣大得邪乎,大煙都抽不香。他今年五十四歲,照履歷來說,算是自小從軍地行伍出身,可偏偏沒有半點軍人氣度,衣衫修潔,鬍子頭髮光滑整齊得一絲不亂,樣子也很儒雅,一副世家子弟氣度。單看外表,和宋慶那樣老樹根似的丘八外表天上地下,底下人也都說豐大人脾氣算好的,不難伺候,可這幾天,偏偏不一樣!
今兒他破例的中午就從煙榻上面一個翻身起來,在自己官廳裡面焦躁的亂轉。專跑上房的得寵下人,捧著新煙籤子進來,也不知道觸動了豐大人哪根愁腸,上去就是兩個萬巒豬手,再加一記金華火腿。打得下人滿地亂滾,闔行轅個個噤若寒蟬,豐大人今兒脾氣發得特別厲害!
就連到了時辰,該過來通報官電報局訊息地戈什哈統帶都在官廳門口探頭探腦,不敢上來。豐升阿打完下人,焦躁地又轉了兩圈,才瞧見他的戈什哈統帶,豐升阿一跺腳:“還不滾進來!有什麼好訊息沒有?”
那統帶是豐升阿郭博勒家地親侄兒,最是得到豐升阿寵信。田莊臺一戰護送豐升阿逃下來也賣力得很——要知道當初一聲撤退的令下,盛字練軍嗡的一聲就垮了,逃跑的道路擠得滿滿兒地,多虧這親侄兒統帶大呼酣戰。指揮著戈什哈們的洋槍佩刀朝著那些擋路的逃兵招呼,硬架著豐大人一路逃到了錦州!
豐大人一聲令下,統帶頓時滾了進來。打千之後訥訥地說不出話來。豐升阿臉色鐵青,摸著自己光溜溜的額頭:“還沒訊息?北京城怎麼了?老佛爺那兒怎麼了?”
下面的話豐升阿卻說不出口,只是在心裡亂轉。五十四歲了才巴結到鑲白旗的副都統,離旗人宦途的頂峰遠著呢。他心思又熱切,這次遼南一戰。老佛爺地誘餌一伸出來,他忙不迭的就咬鉤了!
田莊臺那裡,因為他的作為給打了一個屍山血海,要說不做噩夢,那是假的。可是事到如此,只有強撐。宋慶他們問罪。他扯出了老佛爺的虎皮擋駕,宋慶和依克唐阿都知道京城水深,竟然就不敢計較了。但是京城裡現在到底什麼樣,誰也說不清!萬一……萬一皇上那兒站穩腳跟了呢?萬一老佛爺只能榮養了呢?不說別的,單單是宋慶和依克唐阿,就能把他咬死!
時間過得越久,他心思就越涼。可是官電報局那臺單邊機,這幾天那些白色地長碼子紙,竟然是一動不動!
豐升阿的親侄兒也多少知道一點內情,他可是豐升阿最貼身的人,又是親戚,這個時候見豐升阿煩躁得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的樣子,硬著頭皮解勸:“大人,就算北京城一時不來電報。也沒什麼了不得的,宋慶和依克唐阿,還能把大人怎麼樣?咱們慢慢等就是了……”
“糊塗混蛋!我怕什麼宋老頭子和依克唐阿?”豐升阿失態的大喝一聲。他白淨的麵皮突然不由自主的抖動起來,想發作又不知道衝哪裡發作,轉了幾個圈,頹然地在椅子上面坐了下來。深深的抱住腦袋。
“……田莊臺那裡。死人死得慘啊……屍山血海……這是債,冤孽債……別的沒什麼。遼陽那裡,可還有一個活二百五!那是砍了葉志超和衛汝貴腦袋的人哇……朝廷一天不解了他欽差大臣的銜頭,一天不給我撐腰,我眼睛一閉,就想到田莊臺……大清朝兩百多年,怎麼降下這麼一個玩意兒?偏偏還沒人奈何得了他!”
那統帶也給豐升阿說得脊樑骨發寒,不過他多少有點光棍氣慨,猛的一挺腰把子:“大人,那徐一凡敢來錦州,屬下就替大人黑了他!漏底五子快的洋藥丸,打在他腦袋上也是一個大洞!”
饒是煩悶萬端,豐升阿還是嗤地一聲兒冷笑,斜眼看了過去:“就憑咱們?七萬人打不贏兩萬鬼子,那徐一凡一萬兵就滅了兩萬鬼子!那是天殺星下凡!咱們只有抱著朝廷的腰把子,我瞧著,徐一凡現在還不敢明目張膽對朝廷怎麼樣!皇天保佑,朝廷的電諭快點兒來……我也不想欽差大臣的威風了,平安過這一關,比什麼都強!”
幾句話說得豐升阿自己眼淚都要下來,忙不迭的定定神,維持住一點威嚴氣度,接著下定決心猛一跺腳:“捲鋪蓋!我到電報房睡著,坐等北京那邊兒的訊息!再調人,快馬去京城,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