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盛宣懷的班底,怕你們所有的財路都斷絕,才決定鬧這麼一出!徐一凡是個什麼玩意兒沒打過交道,我是不知道,可你們怕對不上帳,把藩庫三百多萬銀子掃數搬到了蘇州,也怕徐一凡二百五勁頭髮作追查,這可是大事情!本來這藩庫的銀子,大家都是揣著明白裝糊塗,大清誰不這麼幹?偏偏徐一凡是一個瘋子!在朝鮮都敢那樣鬧,還架得住把這個把柄朝他手裡送?榮祿要和徐一凡對著幹,你們就正好藉著他的勢,天塌下來有長子頂著……底下人更怕丟了飯碗,就嗡起來了……是不是這麼個道理?”
這江蘇省的三司面面相覷,最後都是長嘆一聲:“怎麼就攤著這麼一個上司!扳不倒吃不下,誰不怕他!大人慈悲,能給咱們透個章程最好!”
玉昆今兒被三個人奉承得不錯,最近也很是收了不少好處。乾脆說了掏心窩子的話:“三位老哥……榮祿和徐一凡鬧就鬧吧。咱們是幹嘛的?咱們就是當官吃飯!風朝哪裡刮,咱們犯不著管。一切還是如常罷了,瞧著徐一凡過來要幹嘛……他要是敷衍著大家面子,咱們也就敷衍了事,他是上司,該讓一步就讓一步……榮祿和徐一凡有仇,咱們卻和他沒仇!可是話說回來,要是徐一凡到了江寧城,真要想抓咱們小辮子整人,想動咱們飯碗。沒說的,咱們照著榮祿的章程鬧!”
這個時候,玉昆一拍桌子,桌上麻將牌碰得亂響:“徐一凡還真能反了天?他手上不過才四萬兵!武毅銘軍改撫標兵看來是真的,除非徐一凡想扯旗造反,不然榮中丞就有底氣和他硬碰硬!發動士紳上書,所有本省收入全部截留朝蘇州一送,咱們死賴在位置上面不走。再拉攏一下他手下將領……實在不成,江寧全城罷市,周圍士紳全是自家人,糧不朝城裡送,菜不望城裡挑,幾十萬人要吃飯,他還能讓手底下的兵都去種的?幾天一鬧,讓他灰溜溜的滾回朝鮮吧……我就不信,這個當口,他敢動手殺人,成為天下公敵?他現在地位,還不是打了一場小鬼子虛名撐出來的,只要他敢在兩江這人文之地殺人,他所有一切,都得他媽的垮下來!我瞧著榮祿的主意,就是想逼著徐一凡來邪的,讓全天下的當官的,讀書的,看清楚他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玉昆說得斬釘截鐵,這江蘇三司卻個個面如死灰。真到了那個地步,鬧到兩江大亂,士紳罷市,徐一凡縱兵靠殺人來鎮壓。那徐一凡的聲望垮臺是不用說了,可他們倒黴卻是現的!玉昆有滿城好躲,榮祿在蘇州。他們朝哪裡去?想起來真不如當初告病了……可誰也捨不得這官位,還有伴隨著這官位的好處!皇天庇佑,但願徐一凡能和光同塵,能和他們敷衍下去……可徐一凡,真的是那樣的人麼?
第五卷 鼎之輕重 第十二章 … 兩江風雷(五)
江寧城內烏煙瘴氣,蠅營狗苟。而在蘇州城外總督官船之上,卻是月明風清。
李璇笑顰如花,一副小女主人的模樣兒招呼著開荷蘭水,燒咖啡,她阿爹李大雄那份,更是李璇親手炮製,撒嬌使痴的遞給李大雄。
徐一凡坐在一旁,只是笑嘻嘻的看著。甲午這仗打得太苦太累,看到這家人情深的感覺,也讓人感到分外的放鬆。說起來,他自己的閒暇時間,也就到這裡為止了。接下來,種種事情,將如潮一般湧來將來淹沒,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喘上一口氣。
——這逆而奪取的道路是他自己選的,沒得抱怨。
李大雄他們此來自自然並非無因。南洋蘭印李鄭陳黃四大家族,西屬菲律賓,英屬大馬等的,也有三兩家族代表和李大雄他們聯袂而來。過去一年,這些支援他最力的南洋家族,除了開初那一千多萬發家的本錢,陸續又接濟了他五百多萬兩,各家族貼進去的人工成本和種種費用還不在其中。其中尤其以李家佔了大頭,佔這些全部金額的八成左右。
徐一凡也曾私下估算過李家到底有多少家當,從李璇一些無心之語加上後世南洋李家的財力綜合推斷,南洋蘭印四大家族可以支配的動產不動產,恐怕至少是七八千萬朝上跑。當時整個大清,全年財政收入也不過八千萬兩左右!
這也屬於正常,前工業化國家財政向來缺少擴張彈性,也缺乏有效的財政手段,稅源收入也就那麼固定的幾塊。民間出現一些富可敵國家族絕對不是神話。
可是李家就算再富,土著暴亂的時候欠他徐一凡的情再多。也沒有這麼一直支援他下去的道理,生意人投了資,要的就是回報。這話說到哪裡去都是至理名言。同樣的。徐一凡也很樂意透過利益將這些家族捆在自己身邊,壯大實力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也需要這個長居海外,眼界開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