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風,正在養病,軍門吩咐標下等,好好招待袁大人一行……袁大人遠來辛苦,標下等已經封了行轅,準備了熱水,先請袁大人休息一下……”
袁世凱在馬上一下直起了腰,他身邊騎士,也全都挺直了身子。
宋慶這老小子又在搞什麼?想投靠又扭扭捏捏,這是男兒大丈夫,坐言起行,大事當前,還有什麼好徘徊瞻顧的!要是定了跟徐一凡走,老子一到,你就該馬上動身。要是決定投靠朝廷,就該一見面就將我袁世凱打死在城門口!這樣子袁老子才佩服你算條漢子!
他狠狠一揮馬鞭,冷笑道:“不休息了,我這就去見宋軍門!我想軍門大人,總不至於不敢見我們禁衛軍的人吧!”
中軍官還在那裡勉強陪笑要牽袁世凱地馬頭。袁世凱卻哼了一聲:“要麼帶老子去見宋慶,要麼就把老子打死在這兒!老子不能誤了徐大帥地鈞令!走,還是不走?”
那中軍官手僵在那裡,臉如土色。這差事看來要辦砸了!眼前這矮胖子是軟硬不吃啊!
宋軍門哪宋軍門,您這是何苦呢……既是苦了我們,又是自苦於己!
北京外城西便門外,譚嗣同站在風中,大風將他帽子上的紅纓吹得搖搖擺擺。
在他身邊,是一群武官,一個個都按著腰刀,默然無語。
劉坤一將自己心腹部將,都交給了他暫時統帶。雖然這是體制所絕對不允許,可是大清現在,還談什麼體制!大清營制,久矣乎兵為將有,這些部將都是憑劉坤一一言而決的,劉坤一讓他們聽譚嗣同調遣,他們就沒有二話。這是將整個大清皇朝,都放在了他的肩上啊!
寒風當中,劉坤一騎在馬上,穿得鼓鼓囊囊的。六十四歲的老人了,上馬的時候差點都上不去。幾十名護衛戈什哈簇擁著他,人人神色沉重。
三十年前憑藉這群名臣猛將,打平了太平天國,換來一個鹹同中興。三十年後,這些名臣猛將幾乎凋零乾淨,就剩下一個劉老頭子,還在為這大清奔走!
譚嗣同嘴唇蠕動,卻不知道說什麼才好。最後只好搶步上前,深深拜倒。
“老大人,保重……即使說不動宋慶,也要善保此身。您是大清柱石啊!”
劉坤一微微苦笑:“下馬上馬太麻煩,我就不扶你了……老啦!復生,你放心,宋祝三就算投了徐一凡,也得客客氣氣的將我送回來……唉,此時此地,能盡一分心力,就盡一分吧……以後地下見了曾文正公,我不能說我幹瞧著大家夥兒垮臺吧!”
他摘下冬帽,白髮被大風吹得瑟瑟而動,灰色的天幕下,紫禁城露出一角,在大風裡,似乎正搖搖欲墜。
“皇上,老臣去了!這拳民,萬萬用不得!”
譚嗣同站起身來,知道劉這句話是說給他聽的——如果宋慶真能南下,他又何必要用拳民來練新軍?
孤心苦詣的支撐這一切,就為了實現自己經天緯地的理想,到底值得不值得?還是從一開始,自己認定的這條路,就走錯了?
只是現在,哪裡還有回頭的餘地?
這短短的猶疑,不過在他心頭一閃而過。緊接著他就倔強的抿緊了嘴唇。劉坤一已經戴上帽子,再不回顧,在幾十騎的簇擁下嘩啦啦的向西而去。那些送行的部將一起湧上,拜倒塵埃:“大帥,保重!”
第五卷 鼎之輕重 第三十七章 … 末世老將(下)
光緒二十一年正月不過才過了一半,這個時候兒在江寧城裡頭,城南夫子廟燈會正是人擠人人看人的熱鬧繁盛頂峰之際,民間還遠遠未曾從年節的喜慶閒散氣氛裡頭完全甦醒過來,更別說今年還多了那麼多南洋來的洋貨店,江寧城的繁華,更上了一個臺階兒。
就連這燈會,都不是往常景象。正月十五那天,城南住家,家家門口搭起了雨棚,天才擦黑,燈隊就上了街,往日裡不乏還有些陳年舊燈,今年全是一色新。按照一些讀書人私底下傳的話兒,江寧城眼見就是龍興之地,永珍更新,什麼最好都別用舊的,可以發發兆。能起燈隊的,無非就是士紳支撐,現在擺明了要討徐一凡的好兒,還不什麼都用新的?這耍燈的隊伍裡頭,龍燈也比往年多了許多,每條龍燈旁邊少不了八盞魚燈,這有個名目,叫做魚龍變化,一看到這樣的燈隊,稍微讀過一點兒書的都會心微笑。
元宵節那天晚上,整個江寧城火樹銀花,尤其以城南為甚。臨街每家幾乎都在放焰火!龍燈穿梭在巷子裡頭,巷子兩邊都是人山人海,舞弄的壯小夥子短衣招扎,花布纏頭,大冷的天還有赤裸上半身的,焰火星子噴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