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學生又誰來管?”
唐紹儀在一邊聳聳肩膀:“沒人管。”
李雲縱沉沉開口:“禁衛軍呢?也要給解決麼?這才開始輪訓地軍官士兵,這些才有了威風殺氣的軍人?這支已經一聲號令,不敢回顧的軍隊?編制,戰術,士氣,裝備,才開始一步步地踏實培育學習。將來就是國家武力的種子!難道這也就完了?”
他的語調不像詹天佑那麼沉痛,陰鬱之處,卻有一種莫名的張力,彷彿金鐵相交,震得人汗毛倒豎。說到後來每個字似乎都像從牙縫當中擠出來一般,就像有某種東西,隨時要爆發出來一般。
唐紹儀猛的起身:“我再赴京師!給他們送錢,走李蓮英的門子,讓這事兒緩一緩!”
袁世凱臉沉得彷彿要滴出水來一般,不屑的哼了一聲:“註定要完,這錢就是李蓮英也不敢沾手!帝黨攪和進來了,誰還敢沾包兒?”
唐紹儀頹然坐下,楚萬里似笑不笑的開口:“那乾脆咱們就望而輸誠,乾脆併入北洋系統得了,成了北洋的人,老李也該照顧一二吧?”
袁世凱還是冷笑:“李鴻章就這麼能容人?他們已經視禁衛軍為囊中之物,還能容你在北洋之內自成體系?他們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冒天下之大不韙擴充勢力,一句話,要禁衛軍亡之而後快!”
被袁世凱這個降人頂撞,楚萬里不過聳聳肩膀,滿不在乎。
詹天佑又喃喃的道:“咱們好容易做出這麼多成績,北洋也好,朝廷也好,都搞了這麼多年洋務,沒一處象咱們這裡這樣蒸蒸日上,格局開闊的。就算大人……大人不在了,李中堂也是識貨的人,應該會……”
嗆啷一聲,竟然是李雲縱冷著臉拔出了腰間西洋式軍用佩劍!
“大人在團體存,大人去則團體亡。我們是如何才能展胸中抱負,詹大人該不會不明白吧!”
楚萬里一把拉住李雲縱,徐一凡也猛拍桌子大吼道:“雲縱,瘋了你了?滾回去坐好!”
唐紹儀一邊護住詹天佑,一邊也在解勸:“達仁,我們早就和大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了!咱們在官場也有幾年經歷,還看不透麼?你我都從美國留學回來,天下都視我等為異類。滿心思的改變這死氣沉沉局面的抱負,只好悶在胸中。這年餘以來,正是盡展所學,最為暢快的時候,大人識拔之,任用之,信重之。以國士待我等,如何此時就不能以國士報之?”
詹天佑長嘆一聲,只是抱住了頭。
徐一凡只是冷眼看著這一切。手下這裡,可以放心。他給了自己每個手下足夠的空間施展抱負,也給了他們足夠的信任。這個時候,自然可以得到回報。前程重用加上各人對事業的追求融合在一塊兒,早就牢不可破了。越逢壓力,反而越緊密。
可是,究竟應該怎樣應對這個壓力呢?怎麼做都有忌憚,怎麼想辦法都覺得無法輾轉騰挪……袁世凱一直冷冷的看著徐一凡的表情。過了好久,看到徐一凡的目光無意的轉了過來,他才淡淡的起身發問:“大人,您要的究竟是什麼?”
不等徐一凡回答,他就自言自語道:“我只相信,大丈夫不可一日無權!所以我才拼命掙扎。先北洋後榮祿,再投入您的麾下,成了人人白眼的反覆小人……您再垮臺,我就真的無處可去了。
權位不牢牢操在手中,說什麼都是白費!當初曾文正公功績蓋世,權傾半壁。他自裁湘軍之後,朝廷要文正公東則東,西則西。圍剿捻軍不利都敢下旨申飭!要是湘軍在手,朝廷敢麼?李中堂淮軍始終攥在手中,所以地位數十年經風雨而不倒。大人苦心經營了禁衛軍出來,難道就這麼放手?
事到臨頭須放膽!不管怎樣激烈手段,只要禁衛軍還在手中,朝廷最後只有來安撫大人,平衡朝局,又互相牽制……不過如此!“
事到臨頭須放膽?徐一凡腦海當中亂成一團的東西彷彿被一道閃電解開一般。
他還真以為自己是忠臣了?他從開始就憋著逆而奪取的心思!也只有袁世凱這個未來的奸雄才真正明白他的心思吧!
種種辦法頓時紛至沓來,不可斷絕。他猛的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房內眾人也都站了起來,恭謹的朝他行了一禮,連楚萬里都做得一絲不芶:“屬下全聽大人的吩咐!”
徐一凡板著臉半晌,突然噗哧一笑:“怎麼,知道權位的好處了?都捨不得放手?我也捨不得啊……好,咱們就和李鴻章他們耗上了,這個……萬里,慰亭,和我去趟東北。雲縱,少川,達仁,你們守家。我就要爭這十來天的時間,讓北洋進不了平壤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