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報警”
“t總您答應過我的”我看著他驚慌失措的臉,“給我一點時間,天黑之前,我一定把您女兒帶出來。”
他在努力地剋制,不讓自己完全崩潰,我的雙臂似已承載他全部的重量,“丁曉舞,我等你,如果到天黑你還不能帶我女兒出來,我就報警。”
他的眼中有一種決絕,我用力點了頭。
安吉拉著我的手,我緩了緩心神,走向左邊的穆斯林。
“進去告訴你們的頭兒,用我們兩個,換裡面的小女孩。”
那個穆斯林和旁邊一人交換了眼色,推門入內。
不一會兒,寺門從內面開了道小縫,我和安吉被推搡進去。
這時除了我們的腳步聲,寺內靜得出奇。然後,在西北方的宣禮塔內,我見到了所有消失在u建設集團樓下的穆斯林,以及被捆在一起的幾名神職人員。
塔內中央的一塊空地上,正有人不斷堆積著磚柴、樹枝等物,像要搭建祭臺。
我睜大眼睛,不斷搜尋著阿訇的身影:“你們難道真的要獻祭”
“u建設集團傷害了我們的家人卻不願承擔責任,那隻好他的家人來承擔了。”一名目露兇光的男子走上來。
“這不公平。他的家人只是一個小女孩,與整件事情都沒有關係。”
“難道他對我們就公平”另一名男子開口,我轉過目光,是烏德。
“我們留下來,放那個小女孩出去。”我說。
“你們也是u建設集團那邊的人,一個都別想走”烏德吼道。
我有點想咳嗽,有人點燃了柴火,陰冷的木柴發出潮腐的煙氣,十分沖鼻。
“小女孩在哪”安吉幫我問出口。
有人指著西側背光的牆角,我走過去,一個瘦小的背影正蜷縮在那裡,似忍受著某種痛苦。
“芊芊”我試探性地叫了一聲,她的後背動了一下,繼而縮得更緊。
我小心地把她翻過來,她的臉色泛青,五官皺成一團,喘息困難。
“怎麼會這樣”我瞪著火堆旁的穆斯林。
“她從昨天開始就這樣,給她飯也不吃。”邊上一名被縛住手腳的神職人員說。
這時安吉遞過來一瓶水,我趕緊把芊芊扶坐起來,安吉一點一點將水喂進她口中,我不住順著她的後背,終於她的嘴唇有了血色。
“芊芊,好些了嗎”
芊芊緩緩睜開了眼睛,但仍是發不出一個字。
“怎麼辦”我著急地看向安吉。
如變魔術一般,安吉的手裡出現了一個蘋果。然後他把蘋果放在芊芊手上,用充滿鼓勵的和煦眼神說:“吃完這個,我們就回家。”
安吉的面容像是籠罩著一層光,芊芊呆呆地望著安吉,然後呆呆地拿起蘋果,放入口邊。看著這一幕,我也呆住了,心底深處的某根弦似被輕輕撥動。
安吉從我手裡接過芊芊,對我投來安心的笑容。
我站起身,在西南方的位置找到了阿訇。他面朝西方,閉目念著禱詞。
“u建設集團已經向真主懺悔。”我把錄下的手機影片舉到他面前,影片里正在播放t總跪地哀求的無助畫面,“真主在上,他的悔過之意,一定能夠上達。”
在聽到t總說出芊芊患有心疾時,阿訇嚴肅之色明顯有了動容。
我接著說:“四十萬,那二十名重傷者將得到四十萬的賠償,其他人的賠金也提高到五萬,這已經是行業內最高的賠償金額了。所以,您可以看在真主的面上,讓大家結束這一切嗎”
我不知道是不是每個父親都有一個視若生命的女兒,但t總的悲痛之色也顯然震撼到了阿訇。他神色複雜地看向角落裡羸弱的芊芊,最後向場地中央走去。
“真主已經聽到了我們的禱告,u建設集團大幅提高了賠償金額,那些重傷的兄弟姐妹也可以得到妥善的治療。”他用響亮的聲音說:“我們就此收手吧,放過那個可憐的女孩。”說完,他示意兩名穆斯林去撤掉木柴。
然而變故就在一瞬之間,我以為心可以稍稍放下,卻猛然提到嗓子眼。
“咚”的一聲,阿訇的身體軟軟倒下。他的身後,慢慢露出一名猙獰憤怒的穆斯林。鐵棍之下,阿訇的頭滲出了血。
我睜大眼睛,幾乎不能相信眼前的一切。
“為真主獻祭。血債血償。”他從牙縫裡擠出這幾個字。
迅速有人過來剪住我的雙手,把我往後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