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慢聲細語地跟黃鐘說著。
“行，您說吧。”黃鐘朝他點了點頭，這位一看就是老學究做派。
老宋領著黃鐘來到那兩間倉庫裡，繞過廢紙堆和一堆破銅爛鐵，來到最裡面。
這裡放著一個老式的大櫃子，上面擺著一些瓶瓶罐罐。
老宋指指這些東西：“黃老闆，這些東西，都是這幾年收上來的，別看破破爛爛，卻都是有些年頭的老東西。”
說著說著，他又歇歇氣兒，這才繼續說道：“現在不重視這玩意，也就沒人當好東西，沒準過幾十年，又能值錢了呢，所以我覺得您得留著，老話說，亂世黃金，盛世古董。”
黃鐘又仔細瞧瞧這位老宋，想不到這位眼光還真不錯。
於是他笑著點點頭：“那就按您說的辦，老宋，你以前是幹啥的？”
“解放前在當鋪當過學徒，黃老闆，您看這蟈蟈籠子，以前都是王公貝勒手裡的玩意兒；還有這些鼻菸壺，這幾塊老懷錶，還有這櫃子，材質都是黃花梨的，咳咳咳……”
老宋說著說著，就劇烈咳嗽起來，估計是話說的有點多。
就算黃鐘不識貨，可是聽了老宋的介紹，也有點愕然：這一萬五，不，應該是一萬四千塊，花的一點不冤啊。
這哪是收破爛的，這簡直就是收金子銀子的。
搞得黃鐘都不想在這裡開公司，還是繼續收廢品好啦。
一連收拾了三天，五間老房子總算是有了點新氣象。
原來的廢品收購部，也沒掛牌子，就是在門口豎著杆子，上面掛著個沒底兒的破搪瓷盆，就算招牌，反正附近的人都知道這裡是幹啥的。
現在換成京城文化傳播公司，當然不能再那麼搞，老宋給聯絡的一位老手藝人，給製作的木質匾額。
胡小二幾個小年輕用板車把牌匾拉回來，一個個都累得汗抹流水的。
新人新氣象，這幫傢伙，現在一個個都幹勁十足。
本來嘛，原來是收破爛兒的，現在遇見街坊發小啥的，可以把胸脯拍得啪啪響：京城文化傳播公司，這名字多氣派。
京城人，就講究個面兒。
黃鐘領著大夥把牌匾掛上，還是那物件老房子，立刻就顯得不一樣了。
“哎呦喂，感覺咱們這一下子也有了股子文化氣息！”胡小二仰頭瞧得直樂。
“二子哥，那你說咱們是不是也算文化人兒？”蔣大美也眨巴著眼睛瞧著牌匾。
“起碼也跟文化沾邊兒。”胡小二還很認真地點點頭。
黃鐘也瞧著心裡樂：環境改變人啊。
一個多禮拜之後，小李子那邊也把手續辦下來，黃鐘也就拍板：“那咱們就選個好日子，公司正式開張，我瞧著明天就不錯！”
小李子也樂呵呵地點頭：“哪天開張哪天好。”
公司草創，黃鐘也沒那麼多講究，這年頭，開業也簡單，放一掛鞭炮，就算開張了。
1986年5月18日，星期日，晴。
今天，天空晴朗，萬里無雲。
現在的京城，還不像後來，年八輩的看不到晴天。
早早吃完飯，黃鐘就用腳踏車馱著閨女出門，準備去公司，今天是個好日子，公司正式開業。
丁猛晚上也沒回來，他已經挪到公司那邊住了。
剛到衚衕口，黃鐘爺倆就被一群人給堵住，只見衚衕合唱團的小娃子，夾道站立。
“黃叔叔，我們也是公司的小員工，開業你怎麼不告訴我們？”蔣小涵帶頭質問黃鐘。
黃鐘抓抓後腦勺，瞧見旁邊的板車都準備好了，他不由望望自家的小棉襖，不用說，肯定是丁丁給通風報信。
於是他揮揮手：“走，那咱們就一起出發！”
噢，娃子們一聲歡呼，全都上了板車，車裡坐不下的，就坐大人的腳踏車。
因為是星期天，基本都放假，老胡，蔣涵和馬大姐等人，也都跟著去湊熱鬧。
用他們的話來說，公司開業，捧個人場，熱鬧熱鬧。
就連鐵生，早就坐著輪椅，被妹妹給推了去。
大部隊浩浩蕩蕩，來到了琉璃廠大街，老遠就聽到這邊鼓樂喧天的。
到了跟前一瞧，好傢伙，在公司外面，拉出來一支樂隊，趙鼓手正搖頭晃腦地在那敲鼓呢。
還有鍵盤手，吉他貝斯等等，老崔吹著小號，騰格爾和何勇拉著弦子，胡銀寅吹著長笛，大夥全部上陣，好不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