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班長用電棍捅捅獨眼赤裸的肚皮威脅道:“你交還是不交?”
獨眼舉手做投降狀:“戰友戰友你別急,我也是當兵出身的,立過三等功,這隻眼睛就是抗洪抗沒了,不信你問問指導員。”
班長收起電棍,將信將疑地看看指導員。
“我這裡只有在押人犯,沒有什麼抗洪英雄。你是醫藥公司的吧?”
這時,九爺說了一句話,這句話彷彿在指導員心中敲下一枚釘子,堅定了他從嚴處理獨眼的決心。但在獨眼和其他人聽來,九爺說的不過是一句家常話。
九爺說:“他就是葉月的新丈夫。”
指導員點點頭,沒說什麼,露出焦黃的鴉片牙笑了一笑。
幫主不要聞手,因為他是受害者,武警一進來,他就衝到水池邊脫掉褲子,忙著給自己洗屁股了。交通被指導員嗅過手,出來外間可沒閒著,接過幫主手中的勺子給他澆水。
儘管有指導員在場不好隨便打人,在撤出九號之前,班長還是找到了洩憤的物件。幫主趴在地上,光溜溜的屁股朝天翹起,交通正一勺一勺地往肛門處沖水。班長拉開交通,電棍抵在幫主的肛門,一通電,幫主就像捱了一棒的落水狗那樣,一聲怪叫撞向了地板。班長還不解恨,一腳踩在光屁股上說:
“弟兄們累得半死,你倒會享福,讓人洗屁股。”
有一個重要的情節被所有的人忽略了,九爺在開口說話之前,將含在嘴裡的那瓶風油精吐在手心。
由於驚魂未定,整個下午九號房都悄無聲息,當大家被開門聲吸引,才發現九爺站在鐵門背後,胸有成竹的樣子。
進來的小鳥抱了一副木銬和一把扳手,指導員手握門閂,喊“呂崇軍”。獨眼只穿短褲走出外間,指導員說,“穿上長褲,戴木銬就不好穿了。”
此時,獨眼才領會,帶來的木銬是為他準備的。獨眼穿好長褲,遲遲不出來外間,躲在裡間的角落抗議說:
“我根本不懂風油精的事,你問幫主,他會相信是我抹的嗎?”
幫主幫腔說:“每一個都有可能,就是獨眼不可能。”
“呂崇軍,你老老實實出來戴木銬。”指導員站在鐵門邊高聲斥責,“我知道你當過兵,可你當的是豬倌兵,你打得過武警嗎,要不要叫幾個來跟你過過招?”
獨眼還是不服,“我沒有犯錯誤,為什麼要受懲罰?”
“我從不冤枉好人,也不放過一個壞人,你戴上了我就告訴你為什麼。”
獨眼走出外間,小鳥示意他坐下。小鳥用扳手旋開木銬的鏍帽,扣好獨眼的腳腕,再用扳手旋緊。獨眼坐在地上大聲嚷嚷,“戴好了,告訴我為什麼?”
手持扳手的小鳥從指導員身邊溜了出去,指導員對獨眼的態度很不滿意,“叫個雞芭毛,先戴一個月再說。”
指導員鎖好鐵門,開啟送水送飯的方孔說:“呂崇軍,你知道什麼是殺父之仇、奪妻之恨嗎?”
獨眼恍然大悟,“葉月離了婚跟我自由戀愛,我奪誰的妻了?王苟這是公報私仇。”
“不關王苟的事,是我要罰你。”指導員說,“葉月是多好的姑娘,你害得人家做——害得人家坐牢。”
小如不得不重新調整鋪位,因為由兩塊厚木板拼成的木銬至少有四十公分寬、一米長,大約十五斤重,必須安排兩人的位置獨眼才能平躺。睡在門邊的刀疤十分樂意為獨眼服務,不等小如佈置,就自覺地挪開了,並且喜氣洋洋的。
包括小如在內,九號房的許多人沒有見過木銬,因此,觀察獨眼的生活成為九號房的新內容。顯然,獨眼沒有戴過木銬,沒幾天,他的腳踝就腫了。面露關切的首先是小如,這就幫助了獨眼,因為幫主、刀疤之流有的是辦法,只是沒有得到小如的暗示。幫主撕開一條破被單,絞成一股繩,固定在木銬的兩端,然後掛到獨眼的脖子上。這樣,獨眼叉腿走路時,木銬的圓孔就不至於摩擦到腳踝。刀疤則準備了兩個殘破的口杯,獨眼平時坐下或要躺下睡覺,把口杯塞到木銬底下墊著,以減輕腳面的負擔。獨眼經常撫摸恥處,大發牢騷:“腳合不攏,腿根就發酸。”
幫主當然不甘心自己的失敗,但他能幹什麼呢,獨眼被木銬鎖住了,刀疤是隨風倒的騎牆草,其他人整天巴望著九爺賞賜幾塊肥豬肉。幫主纂改了《燭光裡的媽媽》,企圖以歌聲引蛇出洞:
“王八,我想對你說,話到嘴邊又咽下;
王八,我想對你笑,眼裡卻點點淚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