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多爾濟摩挲著她掌心,輕柔著抽出她嘴中的掛巾,一點一點的擦掉她面部的血汙。我焦心不已,現在已經十萬火急,實在是沒有時間在此悲憫她人的死亡。
“王爺,方才的話我已全部聽到;對於哈布多爾濟的要求;你想要如何回應?”他頓住了手上動作,站起身來望向我:“我知道此事實在太過為難格格,但是此事攸關我最敬重之人…”他哽咽著不知該如何開口,臉色也漲的通紅。
“不管你如何做,哈布多爾濟都會公開那些信件,且就在這兩日了,他已經聯絡沙俄,恐怕反意已定,既然要反了大清,自然要打擊一向主張內附的活佛。”話說到此,他定然是十分明白哈佈下面將要做出何種打擊計劃了。
“但是,他已大權在手,汗位唾手可得,為何仍要反清?”丹津多爾濟不解的問道。
“為何反清?王爺可有想過,汗位固然已是他的囊中之物,但要守住汗位,又當如何?”丹津多爾濟不解的搖了搖頭,我繼續說道:“你與他其實早已決裂,這點大家心知肚明,縱然你的名望如今已經不及當初,但你始終是他心裡的一根刺,你這般委曲求全,受制於他,他又可曾還你清淨了?他要奪走的不僅僅是你的名譽,你的兵權,而是你的性命!但若你身亡,活佛能放過他麼?”
“自然是不能,但若我死了即可解決這一切紛爭,我願意自刎!”他說的斬釘截鐵。
“不管你如何做,他與活佛的樑子已是結定了,而他意外得到的那五十封信件,正給了他主動出擊,將喇嘛教連根拔起的機會!”這一切還真得歸功於子青。
“但是我養父主張內附清廷,若喇嘛教在哈布手裡身敗名裂,有違皇上穩定喀爾喀的心意,皇上自然不會答應!”丹津多爾濟終於明白了中間曲折。
“對,如今他已完成首步奪得兵權,所以趁著皇上與葛爾丹戰事未完以前,必然要起事轉投沙俄!”英雄和姦佞的區別就在於此,英雄可以為了民眾利益犧牲自己,而奸佞卻僅僅為了自身地位挑起戰爭!
“那依格格意思,我們該如何阻止?”丹津多爾濟終於決定不再坐以待斃。
“按你如今聲望,到底還有多少兵士能夠聽任你的指揮?”未來恐怕難以避免的會有一場殊死較量。
“一千!那是我曾經的貼身部下,雖然如今在哈布多爾濟營內,但若我有事,他們是會毫不猶疑的支援我的!”我踱著步子,這一千兵士恐怕連保命都難,沙俄既然準備支援哈布多爾濟,必然會暗中提供武器軍隊。看來此事不通知朝廷是不可能的,但是一直以來康熙都受張猛的矇蔽,我又如何婉轉的告訴他他犯了一個多麼嚴重的錯誤…
思來想去,還是不能跟康熙談,我如今的身份,已經不再是住在紫禁城裡的那嬌小女子了,巴林一戰,他為了確保我的忠心,已經這般大費周章,足可窺見他對我的百般猜忌,如今我同他說他一直信任的將領有問題,而從來顧忌的丹津多爾濟才是忠臣之仕,他又怎會信我。
看來這危然的局勢,只能告知四爺了,雖然自得到他成婚訊息後我心裡便一直嘔著氣,但如今生死關頭,也顧不得這些了。
“王爺!一千兵士恐怕連全身而退都有些困難,所以目前的情勢,我們不適宜與他硬來,後面該如何反擊,該再行籌謀。”但具體該怎麼個做法,實在是很難琢!
“既然哈布多爾濟已經準備將信件公佈於眾,那我也無必要照他說的來做了!不能再為了我的事情委屈了格格。”丹津多爾濟說道。
“不,王爺,日前我們最重要的事情便是拖延時間,你若不按他說的做,他提前動手我們便更無把握了,首先你要寫一封懇切的陳情表上交於當今皇上,闡釋自己忠君之心,對巴林一戰亦可稍稍提及,但不可有半點詰問之意,對放棄兵權之事亦要心悅誠服,真情實意。即刻聯絡那一千兵士,選一條逃離烏蘭巴托隱秘一些的路途,餘下的事情皆交給我處理,望王爺信我。”之所以讓丹津多爾濟寫此信件,是怕將來哈布多爾濟起事不成,欺上瞞下把罪名推于丹津多爾濟身上,那他怕是小命難保。
最壞的打算便是暫時撤離,哈布多爾濟即使投奔沙俄成功,康熙也斷然不會嚥下這口濁氣,到時難免一場血雨腥風,而丹津多爾濟在起事時刻選擇逃離烏蘭巴托,乃是對大清誠服的一大表現,相信康熙會看明白的。
“但是那五十封信,我必須偷回來!我養父的聲名,豈容那卑鄙小人糟蹋!”丹津多爾濟果然對此事甚為在意,但按著目前要拖延時間這一情勢來看,是容不得他冒險偷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