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踏著暮色,按著大清朝的規矩,今兒個晚上一對新人是不能見面的,於是我便搬去廂房與妹妹同住,自從知道我要與胤禛成婚以來,她的面色好了許多,每次我去看她,皆高興得拉著我的手兒細數四爺的好,到此刻我方知道,四爺尋他是頗費了許多心力的,又不知長相,只知一名姓,但普天之下,同名同姓之人何其多,他便只能命畫師畫了我的肖像,又得瞞著康熙暗訪,許久之後,才在衢州找到了妹妹。
而妹妹“家人”,又不知其中千秋,硬是不肯讓妹妹來京,好說歹說,最終被逼無奈亮出了阿哥身份,說是為她求御醫診治哮喘之症,妹妹父母才勉為其難的忍痛別離。
我摟著她孱弱的肩膀,又不敢太過重握,怕壓迫了她的呼吸,竟是那般戰戰兢兢的守了她一夜。
如今懷中妹妹,已不會像幼時那般涎著口水了睡覺了…輕捋著她的額髮;漸漸聽見了她交替厚重的呼吸聲響。
天光之時;外面窸窸窣窣的響動聲起;我便披著衣服起身;陪嫁嬤嬤怕是也快要來了;子丹也該在外守候先替我畫臉梳妝了。
半遮著臉面推門出去;未見著子丹與陪嫁嬤嬤的身影,卻聞著陣陣陣清晰空氣撲面襲來;我頓時心口沁舒;貪戀著深吸幾口。
“姑娘,請隨我來,爺在後園等你!”不知何時,身前已經跪著一管事裝束的男子,瞧著臉面有些生疏,但我本也對府內之人不甚熟悉,倒也並未上心。
只念著或許他有些驚喜要給我,或許他有些話昨日並未傾吐一快。想在成親之前表個明白,便攏了攏臉上細紗,將披身的裘袍穿在身上,提步跟上了小廝腳步。
他走的路極為偏僻,刻意繞過了府內大道,曲曲扭扭的在廂房之間的細道之間穿梭,以致我不小心擦著兩壁而過之時,竟是抹到了許多青苔。
“你到底要帶我去何處?為何要走這小路?”我有些疑惑了起來,爺要同我一見,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之事,根本沒有躲閃的必要。
難道…心裡疑惑聲起:不會是四福晉大膽若此,想在成婚之前結果了我罷。
伸手摸了摸隨身攜帶的金刀,那冰涼的觸感使我有了些許清醒。她不應是個衝動之人,但若不是她,又會是誰呢?
“姑娘,前面就是了,奴才就送你到這,姑娘自個進去吧!”說罷他便臉面朝我,腳步穩妥的慢退三步之後,方轉身立行。
這姿勢…除了宮裡太監,又有誰能做的這般細緻標準。
原來四爺府的後園,竟是這等荒蕪,足有一米長的野草灰敗枯死在牆角,地上毫無半片方石,泥濘的土地在清晨露水之下更顯晦澀,每走一步,便土粘鞋底,再也甩不開了。
後園正中,背站著一瘦長男子,一襲米色長衣,不變的是那梳得滑溜的帶蘇辮子。
“奴婢參加皇上,皇上吉祥!”我曲腿依身,道了個萬福。而他明顯身形一慟,微顫著轉身之時,臉上不悲不喜,只那麼直定定的望著我,許久之後,方悠悠說道:“這世上,聰慧若此的女子,除了你,果無其他啊!”
在見著方才那小廝開始,便知道他來了,而他這般披霧帶水來此,定然是知道了我到底是誰。但這其中曲折,到底又是誰人高密,卻已無從知曉了。
他輕走上前,不顧這一地的泥塵,汙了他的龍紋靴子,只那麼一步一印的走至身前,輕掀我的面紗,低聲說道:“多年以來,你竟一點都未變過!”
說罷便將我摟在懷裡,我掙扎著說道:“皇上…不要!”
“不要?”他頓時臉目猙獰:“你可知道而今胤禛所犯何罪?若公告天下他所娶何人,將是如何有違倫常,遭天下人恥笑?你這般聰慧,竟是不懂其中厲害關係,他要癲狂,你竟也由著他麼?”
“我是何人?這本就是皇上您一句話的事,到底是天下臣民不涼,還是皇上您這顆孤傲的心不肯認輸?”面對他時,眼前總是一片殷紅,那滿山的血屍,皆源自他對我的猜度設計,原本那顆曾為他輕輕搖墜的心,在他這般狠辣的踩踏之下,早已千瘡百孔。
他緊捏著雙拳,臉色脹的醬紫,氣極般說道:“你既知道,便知他先犯欺君,再犯大逆!罪該如何,你來定奪!”
我知他怒意已被撩撥四起,再與他針鋒相對,怕是會禍及胤禛,而他今日前來,早就知道對我百般威脅已無作用,出口皆是句句針對胤禛,遂斂起哀憤,曲著腿說道:“皇上,四爺只是一時被小女子迷惑,所有事情他皆不知其中緣由,也並不知道面紗之下,竟是故人之臉,望皇上念在四爺被矇在鼓裡,